段京玉在警局里跟没事人一样,老自在了,可跟叶绍洪对面坐着就有点那个了。
黑脸地这个,看着不凶,不象是杀人不眨眼,六亲不认地,就跟戏台上那个背上『插』着好多旗的扑不楞楞耍枪的武将,然后,他那枪猛地一顿,就喳喳地开嗓唱,劝千岁杀字休出口,他当年曾破黄巾兵百万,当阳桥前一声吼,喝断了桥梁水倒流。
段屠户能想到的就是戏文里的人物。别说人家文化少,人家可是会唱京剧地。当年在镇上,也是扮过武生,商演过地,拿了二百块的劳务费。
钻天猴子很恭敬地先给叶绍洪他们三个拜了江湖礼道,接着,一一地给段屠户介绍,这是洪爷,都爷,陶爷。
段屠户知道,钻天猴子在东峰的地面上,那些混地,都叫他丁爷。这丁爷,见了面相上楞年轻的三位爷,都恭敬得跟什么似地,那自己这个杀猪出身的白丁,都没资格论资排辈。
那黑炭头却笑着说:“别听老丁,爷啊爷地『乱』叫,我们几个都是当兵地,不跟道上混地那些人论讲什么辈份,以后,要是遇上什么事儿,喊我一声老弟就行。”
“那……不行。”段京玉刚想随便一点儿,却被钻天猴子狠盯了一眼,把老弟俩字硬咽了回去。
江湖还是江湖。钻天猴子能在东峰混出名堂,就仗着守规矩,把辈份熬大了,他都快五十岁的人了,最知道规矩这个东西,比能打能杀有用多了。要不是因为懂规矩,就靠不上范荣浩范爷,跟洪爷那就更沾不上边儿了。
陶毅说了句:“段大姐京剧唱得好,我家大姐可是最好京剧,有空,你们好京剧地那些人,凑一块儿来一段,我家老爷子可是最爱听。”
这么随便地几句话,段京玉听不出什么来,钻天猴子可是听出味道来了。陶家最少的这位少爷,最得陶家老爷子的喜欢,就好听个曲子,摆弄古玩,段京玉要是靠上这样的大树,那就不用再怕巴兴国这龟孙子了。
服务生开始上菜了。段京玉下了血本,一共要了十六个菜。她不信别人,钻天猴子跟她说的话,她都信。
出来混,要紧是靠上大树,别一个人瞎干。大城市人家讲法律,要不,巴兴国这个龟孙子怎么不自己收拾你,非得让警察抓你,他就是瞅准了东峰这地儿,没人能把你弄出来,到时候,还得他出面,这龟孙子,脑子里一点儿好道没有。
钻天猴子真是混成精了。
不过,他确实是讲义气,对段京玉那是百分百看成救命恩人,当年要不是段京玉把他藏在肉铺子里,就被警察逮着从重从快给毙了。
龙山镇马鞭山出来的人,一个脾『性』,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叶绍洪挺温和地跟段京玉说:“我跟丁爷,要是按村里的辈份论,该叫他一声丁大叔,小时候,就听人说,丁大叔在外面可风光了,警察都跟他称兄道弟,丁大叔可是天南地北地走遍了,为人处世可精明了,以后,你在东峰要住下的话,丁大叔都给你罩着,有他在,什么也不用担心,好好地干买卖就行了。”
钻天猴子赶紧补一句:“咱们得仗着洪爷、陶爷、都爷的面子,才能混口饭吃。”
段京玉憋了好久了,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话了,“你们都是特别会动脑筋的人,不象我,一辈子就指着杀猪刀过,啥也不懂,我没打算在这长住,我就是想让巴兴国给我个痛快话,他这个熊货,我跟他,要散就散,他要是来见我,几位爷都趁趁手,帮我一把。我跟他闹爽利了,就走。”
段京玉这个事儿一时半会儿地弄不爽利。
别看这么一点儿破事儿,道上混地,惊动了不少人。巴兴国从警局那儿知道段京玉被丁爷保了出来,就开始谋划了。
找了四五个跟钻天猴子差不多辈份地,他要给普慕蓉争出头面,普慕蓉跟巴兴国说了那话,肚子里有了那个了,你想要不想要给句痛快话。普慕蓉也能找到人,教导队周围这地界儿,也有人,能打能杀。有两位,是能跑到维港那边干大活儿地,比东峰那些大牌面地一点儿也不差。
要是巴兴国敢丧良心,那就练。
女人最能威胁男人地,就是肚子问题。巴兴国在东峰的地头上,也是有讲究的人物。女人把肚子摆出来了,是不是你地,都得认。
巴兴国被贝鹏那一巴掌闪得清醒了一些,要是想弄长久地话,还是开水饺店地普慕蓉有搞头,人长得顺溜,有腰有胸,还是姑娘,就是皮肤不如贝鹏细富,美中稍有不足,不过,配巴兴国足够了。
巴兴国铁定要把原配的段京玉搞掉,心里略有些不忍,可,还是不犹豫,一刀两断。只要找人把钻天猴子摁住了,用上点儿手段,让段京玉老老实实地回老家。人长得可碜,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这话套在巴兴国身上,好象只能合上前半句,巴兴国毒确实是够毒,量却不够,对待原配太狠了点儿,再怎么着,也不至于把原配弄到局子里去。就算是路人甲,打场架的事儿,就惊动警察大人,过份了。
巴兴国找地那几位东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