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启天目光一冷:“他是谁?谁是他?”
箭矢蓦然射来,她全都斩下,匆匆地说:“走!要是中箭就糟了!快走!”
慕容启天大剑挥来,梁夜络心中一冷,他要对她下手了?终于,那剑停在她身体一尺来长的地方停住了。旁边的士兵涌上来,慕容启天退了出去,逐渐到她看不见。她麻木地抵挡着,砍杀着!
今天是非常疲累的一天,打战打输了,他们好不容易靠近永望,又被逼退回清河谷的沿线。
诸葛晖的手臂受伤很重,箭拔出来的时候,箭头居然断在了手臂里!跟来的四五名军医中只有一个敢切肉取箭头。可是因为麻沸散用完了,诸葛晖只能咬着布巾忍受疼痛,一声却没有吭。梁夜络想,他真是个峥峥男儿!
梁夜络见他疼得满头大汗,止不住帮他擦了擦汗。他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思绪。
把箭头取出来之后,他的疼痛似乎也达到了极致,梁夜络迅速回房取来药瓷瓶,倒了三粒在手心,凑到诸葛晖嘴边:“吃药。”
“是什么?”他的声音都在打颤。
“止痛的。傅明琛开的药,你只管放心地吃。”
他就着她的手心把药含进嘴里,她把水递到他嘴边,他灌了一口,仰头将药吞进去。接下来是缝合伤口,那军医倒十分娴熟,几下里就把伤口缝合好,涂上药,再包扎起来。
梁夜络对于这种皮肉之痛是有过深切之痛的,幸而傅大哥的药止痛效果相当不错。
诸葛晖被扶到床上休息,梁夜络也准备走,却忽然被他叫住。
“土生你留下来。”他的声音有点弱。
“做什么?”
“你在这里,待会儿再走。”
以为他是有话要和她说,梁夜络只好留下。他躺在床上,脸色有些差,嘴唇很苍白。她拧着眉问他:“是不是很痛?”
“痛,不过一点皮肉之痛不算什么。”他抽了口气,“你刚刚说,药是傅明琛开的?你认识傅明琛?”
“认识,他是我哥哥。”
“亲哥哥?”他直视着她。
“不是,但胜似亲兄弟。他待我有大恩。”她把瓷瓶放到他枕头旁边,“药效很好的,过会儿你会觉得伤口不再那么痛了。这瓶药就给你吧。”
“那你呢?”
“不要紧,下次他来看我的时候我再向他要就是了。”梁夜络见他微合着眼睛,似是倦极,应该是药效发挥作用了,便道,“你睡吧。”她帮他掖了掖被角。
他果然沉沉地睡去。梁夜络在她房中坐了半晌,心中很不安。第一次在战场上与慕容启天交锋,这会是个开始吗?以后会不断地有这种时候吗?那该多么难熬!时间久了,别人也会看出端倪!
而且,和他交手之后,她的心里多么难受,她想,他肯定也不会好受!
必须结束,必须离开军营!不管用什么办法,她一定要离开了。就算与慕容启天不能再像从前,也绝不能和他在战场上变成敌人。
诸葛晖的身体素质极强,手臂上的伤两三天就已经开始恢复。梁夜络只陪了他半夜,就由他的卫兵接手,之后她只来看过他一次。他看到她显得犹为高兴,一直说着那天她与慕容启天交手的事。“土生,你和慕容启天交手的样子非常漂亮!我不得不说,你的剑术确实在我之上,也许这个军营里只有你能和他打个平手。你说那一战之后,他是不是也记住你了?”
“你的手臂好点了吗?”她不想和诸葛晖谈慕容启天。她和慕容启天怎么样,那是他们俩的事。
“好,你的药有效果。你之前说,傅明琛会来看你?他几时还会再来?”
“这个未定。他很忙的。”梁夜络进军营后,傅明琛来看过她一次,那是他反对她进军营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傅明琛不再和她说让她离开军营,知道她的性子就是那么倔强,认定的事情再说都没有用。傅明琛在军营外头住了五天,只说今年开春后如果他有时间就会来看看她。
但现在她在絮务这么远,他应该是不会来了。
“我发现你真是深藏不露,”诸葛晖打量着她,“似乎你比我想象的还有背景。”
“我没有什么背景,”她再次重申,“不论是进军营还是其他,都是巧合。我真的没有什么背景。”
“是吗?”诸葛晖审视着她。
梁夜络冷着脸:“你如果还质疑我是空降兵,只能说明你对我一无所知。”
见她有些怒气,诸葛晖也不再多说了,有个校尉来找他,匆匆低语几句就走了。诸葛晖等他走了,也道:“我去曹将军那儿了。”
“你不要紧?”
“不要紧。手臂这点小伤,好得快,更何况还有傅神医的药呢!”他说完就走了。
梁夜络双手负于身后,望着难得出了太阳的天。在很长一段时间的阴郁之后,放晴的天空是少有的蓝,蓝的纯粹,像寂静的一面湖水,阳光从云层中透出来,照洒着大地。她忽然就发现,春天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