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辣椒粉放太多了。”一双脚辣辣的,有点儿疼。
他只好再出去端了盆水来,把她的双足没入到温水之中。他的手指抓住她脚腕的时候,梁夜络震了震,但她没有躲开,由着他。她想起他们在藏海草原的时候,几乎每天晚上他都帮她洗脚。她很不自在,他却执意如此,说帮自己喜欢的女人洗脚并不丢脸。
想起那些事,眼泪不自觉地涌了上来,一滴滴,打进水盆里。
慕容启天望着在水盆里荡开的涟漪,震惊地抬起头。她低着头,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她纤瘦的下巴上分明是晶莹的泪珠。
“辣椒辣的。”她朝他微微一笑,用手背抹掉眼泪,“谢谢。”
他压抑中心中那股汹涌的情绪,继续帮她洗着双足。她的脚很漂亮,却是太瘦了,没有什么肉。擦干净了双足之后,他拿了袜子和靴子给她,都是女子的款式。
“梁夜络,你究竟来这里做什么?”她站在他身边,他张口问道。
“找人。”她说,“钱少秋。他走了,我来找他。”
“找他做什么?”
“带他回去。”她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现在我们的立场不同,但我希望你不会因为我的话而去找他,带他去陈国、军营。”
慕容启天嗤笑一声,“我要谢谢你对我的诚恳吗?告诉你,有没有钱少秋都无所谓,陈国就算没有一流的炮火,也能打赢。”
话题很沉重,梁夜络的心涩、涩的,把目光放在地上。慕容启天也发现了她的沉默,转移了话题:“你准备一下吧。过会儿就吃饭了。”
“你今年为何没有回皇宫过年?”她忍不住问。
“因为这里有新欢。”他故意地说。
“哦!你的眼光不怎么样,”她一本正经地说,“我刚刚看了,那两个姑娘长得都一般。”
“长得漂亮如何?对我没有心,我留在身边也没用。还不如长得一般的,一心一意对我好的。”
她冷笑:“你常年不在这里,你怎么知道她们对你一心一意?”
他往前迈了一步,高大的身躯笼罩在她上方,他阴鹜地说:“至少比某些人要一心一意!”他说完就走了,梁夜络抿了抿唇,心想,别说那些负气的话了。是她的错,是她对不起他。他如果真的有那两名新欢倒是好,可她眼睛没瞎。那两个女的分明是丫鬟。
屋子里很暖和,她换了身衣裳,把头发散下来,冰凉的发丝触到脸颊,暖和了她的耳朵。她一下下梳着头发,最后把它们都拢在脑后,松松地用了丝带系了。
有人敲门,是“新欢”的声音,带着几分怯意地叫她:“公子,请出来用饭。”
梁夜络走出去,“新欢”见她一身姑娘的装扮,不由瞪大了眼,一脸吃惊。梁夜络生疏地朝她点点头,便按着她的指示往饭厅去了。
年夜饭。
上次除夕有人陪是十二岁的时候,雪秀和她一起,两人抱着一锅鸡汤也开心了好久。后来到福临山,萧正是不过年的,每年年三十晚上她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望着孤单的月亮,一个人抱着冰冷的被子睡觉。
八年了啊!
虽然今年是这样的巧合,可是,她很开心这个巧合里有慕容启天。慕容启天看也不看她,声音不带感情地让她吃饭。
桌子上有八九道菜,大鱼大肉相当丰盛。梁夜络见只有他们俩,便问:“你的新欢不来吃饭?”
他给她倒酒的手顿了顿,“我在,她们不敢上桌。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的。”
她哑然。她一向是任性无理的是吗?饿了一整天,她现在的胃有点麻木,她一点点得喝着炖得入味的鸡汤,慕容启天偶尔给她夹点儿菜,两个人吃得都很沉默。
“慕容启天,”她抱着碗,也没有看他,“谢谢你啊。这八年来,第一次有人一起过年。”
慕容启天猛然抬头望着她。她微笑着说:“我总是在路上。可能这是命吧,有些本来可以抓住的东西,一转眼又都失去了。今年是个意外,我们遇见了。可以后的每一年,我还是一个人。所以我谢谢你今晚和我一起过年。来,我敬你。”
他漆黑的眸子一直望着她,似乎有千言万语,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可她说的每句话都像钉子锤进他的心。“为什么没人一起?你不是留在了司辰旁边?”
“我?我没有啊。”
“没有?那你为什么不回来?!”
梁夜络沉默了会儿,摇摇头:“算了,过去的事别说了。提了会扫兴,今天可是过年呢!啊,我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吃过肉了。”
“你在军营里住哪儿?”他问。
“我是校尉,有自己的房间。”她记得司辰当年为了她进军营而生气,随后与她的关系渐去渐远。反正现在慕容启天与她的关系已经很远,她说这些他也不会在意的吧?
慕容启天顿了会儿道:“可是你在军营这么久,没人知道你是女人?”
“也许我就是男人。”她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