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从古到今,没有人知道,自己会在何时何地死去。
因为灵魂会先于肉体死亡,即便是现代医学也以脑死亡为生命终结的标准。
脑死亡,意味着作为能量体的灵魂将失去依托,它寂灭就意味着一切感知的完全结束。
灵魂与肉体一样具有唯一性,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也不可能有两个完全一样的灵魂。
对于医学院出身的倪医生来说,这是无需证明的真理,或者说,曾经她认为这就是真理。
但是,在两个灵魂同处一个身体三十年后,她已经知道,那个从未怀疑过的真理并不是真的。
相对于这个世界上庞杂的未知领域来说,科学就像一个小学生,除了课本上的一点微末“常识”,对于更多无法解释的东西,它只能托着腮发呆。
这并非是科学自身存在什么问题,而是科学本身就是一个认识积累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否定之否定的过程,相对于无限多的未知,它永远都在幼年。
移魂这种只见于传说和野史中的迷信,对倪医生来说,却是一个无法躲避的事实。
她一直在想,什么时候,体内的那个看守灵魂会给自己这个囚徒送来最后的晚餐或者是绞索。
见到儿子之后,这种焦虑被不断放大,如果自己真的被终结了,那儿子面对的母亲其实是另一个人。
她会对儿子做什么,会让儿子去做什么,这些事情想想都心惊肉跳。
所以,在赢得了十二小时之后,倪医生决定铤而走险,她要求儿子对自己进行人格透析。
结果无非有二,一是将自己的人格分离出来,那样自己就可以在不受监视的情况下告诉儿子真相。
要么是看守人格分离出来,如果本体离开,不知道这个人格还有没有生存的机会。
按照儿子的解释,这种人格透析,其实是短暂第将目标人格转移到儿子的体内,但这种转移是可控的。
儿子会在意识中设立一个房间,一个密闭的房间,类似于他的治疗室,被分离出来的人格将被短期安置在这个房间中接受各种询问和检查。
透析结束的时候,儿子会将意识中的房间和现实中的治疗室融合,这样被分离出来的人格就可顺利回归到体内。
他认为,灵魂就是一种能量体,在整个透析过程中,只有分离和回归这两步是没有能量支撑的。
在这种情况下,被分离人格会受到微小的影响,但是回归其本体后,得到能量补充,这种影响会很快消除。
说实话,苟文生并不担心这种分离会影响到母亲的身心健康。
但是他担心这种透析会揭开母亲心中的伤疤,对于一个身体虚弱的老人来说,有时候看清现实比疾病的打击更大。
不过母亲非常坚持,没有商量余地。
也许是儿时的印象,他对母亲的要求是不敢回绝的。
准备好了一切,对苟文生来说,异常真正的灵魂冒险开始了。
不过真正催母亲催眠之后,让他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了,分离出来的人格坐进了他设定好的意识治疗室中。
可是,这个面貌有些模糊的人格,却明显是个男性。
而且面对他的各种询问,对方沉默不语,就像是一块生了锈的铁块,你根本感觉不到,上面有一丝感情的波澜。
苟文生百思不得其解,稳了稳心神之后,他再次对已经睡着的母亲进行二次催眠。
终于在另外一个意识空间中,母子相见了。
相比于儿子,倪医生要清醒果断的多,她没有做什么解释,只是要求儿子赶紧将自己放回到身体中,然后唤醒自己,让另外一个人格无法回归。
苟文生心里有些惴惴,他猜测这可能发生的事情。
双重人格、甚至多重人格的患者他都解除过,但是相对于主人格来说,其他人格都是晦暗的甚至根本无法分离。
而母亲体内竟然有一个完整的男性人格,虽然他一言不发,但看得出来,这个人绝对不是没有想法。
相反,这是一个心思十分深沉的人,至少要比自己更加老道。
苟文生从这个人格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危险,但是为了母亲,他还是先行唤醒了母亲,并安排助手将她送回家中。
在窗前目送母亲乘坐的汽车离开之后,他才转而开始面对意识空间中留下的那个男人。
对方此刻也在看着苟文生,只是他的面目像是隐藏在一层雾气中,不能看的很真切。
两人对峙许久之后,那个人脸上的雾气淡了,苟文生看到了其嘴角露出的笑纹。
意识之外,他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豆粒大的汗珠,恐惧已经开始笼罩了他。
他不敢再看这张脸,转身离开了意识中的治疗室。
这是他第一次把病人丢下逃回现实,但是他知道,自己只要再多呆一刻钟,或者是从这个人的嘴角向上多看一眼,那双黑洞一样幽深的眼睛会将自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