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对这些非自然现象了解的如此之深,并非来自她自身的阅历活学习。
说到学习,高考失利后,她就回到农村的家中,开始守着父母过活,和最平凡的农村女孩没有区别。
唯一的不同,在于她当兵的哥哥死了,而且是因为犯罪而死。
军属的牌匾被摘走的时候,村里人都聚集在不远处指指点点。
那些日子,她们一家三口除了种地就是躲在低矮的土坯小院里,连门都不愿意出,也不敢出去。
有时候,看不到的眼光和听不清的话语同样可以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直到有一天,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走进家门,世界好像忽然对这个绝望的家打开了一扇窗。
虎哥来的时候话不多,只说自己是哥哥的战友,而且是最好的朋友。
他的警服不但没有让毛毛感到惊惧,反而成为一种守护、一种证明,让这个敏感的女孩有了种从未得到过的安全感。
自那以后,隔三差五地,村里人就会见到一个身穿警服的正派男子出入村尾那个破败的小院。
后来,小院里三间低矮的农舍变成了高大敞亮的砖瓦房。
外面被风雨剥蚀的摇摇欲坠的土墙也换成了砖墙,一脚就能踹开的破木门被拆掉,换成了挺括的大铁门。
虎哥的到来,让村里人开始走近这家人,偶然碰到,也不在是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而是开始正常打招呼。
当同村的几个同学见了自己开始问:“吃了么?”
毛毛真的感觉自己又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她也从一个敏感羞怯的小姑娘变成了地里、家里一把抓的干练女子。
不过,每次面对虎哥的时候,她还是会表现出脆弱、羞怯、依赖的一面,这个皱纹越深的男人成了她的精神支柱。
前段时间,父母忽然失明,自己的眼睛也开始越来越模糊的时候,她怕极了。
模糊的视线里,村里人似乎又开始交头接耳,她一会怀疑这些人在说恶有恶报。
对于哥哥的事情她了解的不多,但罪大恶极是村长当众宣布的。
也许,哥哥做的恶事真的把报应招来了。
最难的时候,虎哥有来了,还带着李旦,应该也是哥哥的战友。
那次,毛毛和父母直接被接到了京城。
眼睛恢复了,她就认认真真地做饭、收拾屋子,希望能用自己的点滴之力好好回报虎哥。
当然,这里面也有感情的因素,和这个年长自己十多岁的男人相识久了,她已经渐渐把他当成了恩人、哥哥、朋友、亲人。
总之,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虎哥是自己最亲的人。
她并不是没有想过爱情这两个字,只是她觉得面对虎哥,只有这两个字太轻率了,虎哥比所谓对象要高大也高尚的多。
这种认知,既让她想要亲近虎哥,但又会小心的保持距离,生怕冒犯了这个上天派来的守护神。
当义工的那些天,是她第一次去尝试融入到社会中,与各种人打交道的过程中,她会让意识到,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太多了。
初见苟文生的时候,她感觉对方是院长、是有权、有知识的大人物。
但对方却表现的很随和,这让毛毛庆幸到自己遇到了一位忠厚的长者。
周围的人都说,苟主任曾经是一位大医院的医学权威,医术十分厉害,后来为了积德行善才离开医院开了临终看护中心。
当时,对这些话毛毛是深信不疑的。
上班的第三天,苟主任询问起自己的眼睛时,毛毛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问题。
苟文生解释说,他不是眼科医生,而是搞精神治疗的,他能从眼神里看出,毛毛的眼睛是移植的角膜。
“异体移植除了正常出现的排斥反应外,主要还是对精神的隐性影响。
我正在研究这方面的治疗方案,你相信我的话,我们可以试试。。”
当时,毛毛并不能完全听懂苟文生的意思,不过说到治疗,她确实真心愿意。
角膜移植成功后,毛毛眼中的世界再次变得清明,也没有头疼、发炎等排斥反应,在医院检查了几次,大夫都说恢复的非常好。
不过,毛毛却知道,自己确实有问题。
比如,照镜子的时候,她会经常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确切的说,镜子里的脸还是自己的,但是那种精明得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却是自己从来都不会发出的。
和人打交道也有时会出意外,比如李旦刚刚赶到自己家的时候,她觉着这个哥哥和虎哥一样都是好人。
可是出院的那天,见到李旦后,她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复杂的感情,像是仇恨、但又似乎恨不起来。
而且,自己来京城的一路上,每次看见李旦情绪都会很激动,似乎想要和对方打一架似的。
毛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