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年幼的苟文生感觉到自己要被那双黑黑的眼睛吞噬的时候,母亲的说话声打断了这种无法解脱的凝视。
当时苟文生并不明白,母亲到底答应了那个人什么,他当时坠入菜窖后就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他很害怕,大声地叫“妈妈”,可惜一直无人回应。
忍着身上的疼,他强打精神从菜窖爬出来。
主屋的门虚掩着,推开后,里面黑洞洞的。
借着炉膛里散溢出来的一点微弱的红光,他发现屋子是空的,没有母亲,也没有那个男人。
他这下真的慌了,跑出院子大声哭喊,静静的荒野中,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第二天,晕倒在野地里的他被一个早起拾粪的村民抱了回来,村委问明情况后,立刻组织人寻找。
三天之后,不论是倪医生还是邻村的那个汉子都像是蒸发了一样,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好好的医生不当,亲儿子都扔了,跟野汉子私奔。”
“早就看这个贱人不地道,做事儿连畜生都不如。”
……
村里的婶子、大娘纷纷过来安慰这个年幼的孩子,却让他感到更加难受。
他哭喊着辩驳,说妈妈不是贱人,可是大人们只是怜悯地看着他摇头叹气。
周围的孩子并不知道什么,听大人这么说,也跟着喊,说你医生是破鞋。
苟文生虽然和大人们吵,用石头和土块打那些骂母亲的孩子,但是别人送来的吃的,他还是留下了。
没人的时候,他就着煤油灯狼吞虎咽地把冰冷的饭菜吃光,实在是太饿了。
而且,这些都是那些“坏人”送来的,他发狠地撕咬的时候,感觉就像是在吃这些人的肉。
一个没有大人的孩子在村里是无法生活的,到第三天就没人来送饭了。
一个没有医生母亲的孩子,留在村里也是个累赘!
人心就是这么现实,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半个月后,在苟文生靠着从别人家门外偷些玉米棒子活了十天之后,村里的两个青壮把他从家里架出来,带上一辆驴车。
苟文生之后的童年都是在各种福利院渡过的。
苟文生总觉着别人会知道自己的母亲和人私奔的事情,所以对谁都不信任,对谁都保持着警惕和敌意。
因为行为怪异、脾气又倔,没有哪个地方愿意长时间收留他。
好在,不管生活如何不稳定,他对书本一直极其痴迷,成绩一直很好。
很多带过他的保育员,对这个孩子是既同情又厌恶,经常想办法开导他或者惩罚他,不过这对苟文生一律无效,他永远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他从东北一座小城市的福利院考入京城一所著名的医学院的附中后,生活才真正发生了改变。
在人海茫茫的大都市里,在书声琅琅、琴声悠扬的校园里,苟文生依旧痴迷于学习,但是对别人的态度却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在老师、同学的眼中,他是一位刻苦认真、低调内向的好学生。
当时的班主任李尘音就也别关照这个没有父母的孩子,所以,即便是读了医学院、当了医生之后,苟文生还和这位李老师有来往。
进入大学之后,他凭着幼时的记忆,找出了母亲当年看过、说过的一本本关于精神病理学的书籍,如饥似渴的阅读。
其实母亲失踪后的第二天,在周围人的风言风语中,他就立志将来要做母亲那样的医生。
母亲有时候会和他说一些自己当年学过的科目和书籍,当时并没有刻意去记,但母亲失踪后,这些生僻的书名和专业名词就像刻在他心里一样。
没有任何意外,毕业后,他成了一名精神科大夫,因为忘我钻研,很快就成长为这方面的专家,成为科室主任。
其实,母亲失踪后的那些天,他一直在屋里、院里到处翻找。
他想找到那个上了锁的木箱,找到那颗裹着石灰的头颅,父亲的头!
母亲捧着头颅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总是很好看,他觉着只要找到父亲的头,肯定就能再见到母亲。
直到在大学图书管理,从一本英文书中看到曾有医生用人的头颅做意识复活实验,他才忽然明白,母亲为何会把父亲的头带着身边。
那个实验极其残忍,医生在死囚还活着的时候,就将十一个电极贴在其头颅对应脑部不同区域的位置上。
然后对其进行死亡,确认脑死亡后,将其身体和头颅分开,然后通过电流刺激其头颅。
经过六例实验,最终他发现四颗头颅,在脑死亡两小时后,且与身体分离的情况下,脑部产生了类意识的电磁波。
甚至有一颗头颅,还根据一声的指示做出了眨动眼睛的动作。
通过这种残酷的实验,医生得出结论,头部在失去机体联系之后,可以独立产生意识。
当然,这种脑电波维持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