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娘看着林坚的神色有些茫然,她垂着手,紧攥着血衣,身上沾满了鲜血却不知,这个一辈子活在山林里的人毕生的依靠便是相公,岁月中逐渐平淡的感情在真正失去后才突然迸发,只剩茫然无措。 她挪动着脚步向前走,林坚抬手想要扶稳娘亲,却被张大娘甩下,她无视着所有人、更加忘了跟来的自家客人,就这么拖着血衣,沿着干涸的血痕一步一步走下去。 直到走到半路,苏清听见她喃喃自语,“尘归尘、土归土,林郎入山墓。魂归兮,魂去兮,轮回再遇矣。” “这是乡间流传的一首吊唁小调。”林坚垂着头淡淡的说道,转过身扯出难看的苦笑,“二位贵人应该是从都城过来的,定是没有听过这偏远小城的童谣。” “从何得出。”苏清不动声色而问。 然而,林坚紧抿双唇,强力的压制心中的退缩,静了几息后,猛而在二人面前跪下,“求两位大人为我父报仇!” 一瞬动作让苏清有些讶异,秦封只侧过身子低眉看他,苏清却不愿受人莫名的跪求,她蹙眉说道,“你这是作何?报仇?你知道是谁杀了你父亲?” “两位先天大人!”瞧着苏清和秦封避过他的跪求,林坚跪走的扑上前就像抱住秦封腿,事与愿违,秦封速度快得让他连衣裳都未触碰到,他的前扑只得狼狈的栽在土里。 林坚不管不顾,面上沾着的草屑泥土都来不及清理,撑起身子就是一个叩拜,才解释道,“林家村地处边陲,背靠青漠山脉,无人管制,常有横行的盗匪恶徒藏身其中,后来他们搭建了一个山寨,名曰青山寨,里面先天之人有一二,后天之人数不胜数,行事如妖魔,抽血剔骨,献祭幼儿平凡发生,若非山脉彼端的青山门遏制,我们这山下的百姓早就被坑杀了。在这地方能作出这种残忍诡事的唯有青山寨先天!” 林坚说着,又磕了几个响头,明明是湿软的泥土偏偏被他的撞击发出沉闷的砰砰声,额间被沙粒磨出血痕,说道,“平墨城方圆百十村落唯有城主是先天,青山门的几位先天小的都见过,小的明白先天大人都讲求一个缘法,只恳请二位于寒舍小住的缘分为小人主持公道。” 换作其他人大抵要嗤笑一番,为他哪里来的冠冕堂皇的说法,又凭什么请路过的人冒然相帮,可惜林坚有些运气,他求得人是苏清和秦封,他们本就想插手此事。 苏清听得来龙去脉,轻微叹气,抬手将林坚扶起来,“不知青山寨在何方向?” 林坚欣喜,赶忙说道,“越过山岭,向南而行十数里即可看到山寨轮廓。”蹩脚的学着武者抱拳行礼的手法,“只求两位先天大人寻出恶毒之人,以命抵命。” “行了。”秦封甩袖止住他接下来恳求的话语,苏清大抵察觉到秦封的不耐,接过他话头,“我们明了,你且回去照顾张大娘罢。” “多谢!”林坚闻言深深地行过拜礼,三步做两步跑下山岭,只在山脚下转头忧虑的看了一眼山岭至高处,清晨的日头渐渐攀起,晕在二人周身的金光仿佛驱除了此地的血腥与阴暗。 二人同林坚相反而行,脚尖不触地,轻飘飘地落下另一处山岭脚下,无凡人所见,低级的疾行之法瞬间跃开丈余,苏清还有的闲暇,她面色依旧不好看,对所见所闻很是不满,“先是有魔修强人少女,后又是魔修传承,如今干脆起了邪魔外道之事,当真丧尽天良。在修真界中也不曾听闻,有那个修魔者敢这般肆无忌惮的视凡人如鱼肉。” 秦封面上冰冷,只说,“修真界的魔修贪求修为不屑凡人,这尘世的魔修本就修为不纯,杂乱的天地灵气再一影响,只怕是连本性都忘了。” “那便毁了这尘世魔修的老巢,以儆效尤。”苏清狠厉而说,并不打算留个好下场。 …… 十多里的距离疾速而走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苏清和秦封站在青山寨前时,入眼处是高耸的天梯,青石板铺就而成,宽度不过半丈,这一眼望到至高处的简易阑珊和后面的重重木制屋舍,说不出的气势。 高高在上的青山寨,简陋如同虚设的围栏似乎在蔑视任何入侵之人。 他们从何而来的底气?苏清冷笑,就凭那个藏在山寨背后肆无忌惮的魔修。呵,那今日便送你一首归魂小调。 百级台阶何须迈,脚尖一点,纵身飞上,稳稳的落在青山寨的木牌楼正下。 然而,无人看到这样惊奇的飞行一幕,整个山寨尤为的寂静,苏清甚至觉得隐隐有一种不安气氛弥漫。 “人全在屋子里。”秦封神识一扫过便知情况。 苏清眯着眼,不解地问,“那魔修呢?” “没有感知到。”这才令秦封诧异的地方。 “错过了?”苏清当然不会认为是那魔修得到消息提前跑了,在尘世他们只是才入一日的陌生人,无人会在意。 “不太像。”秦封推测。 是了,若只是魔修出门,这山寨里的人何必恐慌成这般模样,“那便抓一人来问问。”苏清干脆,说做便作。 赶巧刚迈入青山寨,却听山寨一处稀疏的屋舍群中,有一个人突兀的大喊大叫,他忿忿而不屑的拍打着门窗,“躲什么躲,我们堂堂青山寨居然如此窝囊,要我说,你们要是真得怕就抄起手里的家伙守在门口就是。” 苏清一挑眉,竟有些觉得此人说得有道理,便瞧着这人一连拍了几个房门,反复号召着,直到最后一扇门,终于有个老妇人打开了一个小门缝,似是好心的交代,“阿山呐,你知道我们青山寨有多少仇人吗?没有门主,我们……啊!”老妇人突然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