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下旬的时候,韩晓熙收到了第二军医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开学的日子是在当年的八月二十日。也就是说过了八月上旬,她就要离开,去往距家近两千公里外的海城读书,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大学生。
韩大山夫妇在高兴欢喜之余,又觉得无限怅然和不舍。小闺女才年仅十四岁,还是个孩子,就要离开家,离开亲人,一个人在外面学习生活。
不过时间紧迫,也容不得他们多想,在王桂兰四处张罗着给她凑齐上学要带的行李的同时,回乡祭祖也被正式提上了日程。
这可是大学生啊,还是毕了业就能当军官的大学生,那放在以前就是中进士。虽然现在不流行封建迷信,但中国几千年的思想还是很难在短时间内破除。不过在韩晓熙看来,父母此举,祭祖只是个借口,衣锦还乡才是真正的目的。
这个衣锦还乡的对象指的可不是韩大山,而是韩晓熙。这也是韩大山夫妇对老家人这么多年来对他们的不认同,甚至说是怪责态度的有力还击。
你们当初不是看不上我这个病怏怏的小闺女吗?那现在就让你们看看我这个小闺女有多能耐,多出息,就让你们后悔当年的无耻行径。
当然,以上出于韩晓熙个人的YY,不过她个人认为,以王桂兰的个性,这次能这么爽快地答应让韩大山他们父子几个回乡,未尝没有出于这种考虑。
韩大山的老家是在距离阜新一百□□十公里外的法库县,每隔一天就有一趟公交车从阜新汽车总站发出。
且不提汽车一路的颠簸,到了法库县汽车站以后不多久,就有一辆红色崭新的拖拉机开了过来,上面坐着的是和韩大山从小一起长大的隔房堂兄弟,韩家窝堡大队的大队长韩树明。这是个脾气豪爽,长相粗犷的大老爷们儿,说话的嗓门儿也是十分响亮。
跟韩大山亲热地打了招呼之后,韩树明就把目光放在了韩晓北和韩晓熙身上。韩晓北也就罢了,前两年韩大山回来探亲时,还曾带着一起回来过,所以也只是简单地寒暄夸赞了两句。不过韩晓熙却是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了,而且之前总共也没有见到过几次。于是他便问道:“哎呦!这就是你们家那个小的吧?这真是看不出来呀,小时候病怏怏地跟小鸡仔似的,现在都长这么高了啊?看这脸盘儿红润的,身子骨儿应该大好了吧?”
“是啊,也就这两年才好起来了,以前可不是病怏怏的吗?”韩大山感慨道,说起来自从韩晓熙得了那场大病之后,还真是因祸得福,身体一下子好了不少,让他们夫妻俩老怀安慰。
“哎,这就好!这下你跟弟妹也能放心了!”韩树明跟韩大山兄弟这么些年,他家里那些个事情,他多多少少都有知道,真心为好兄弟感到高兴:“到底是你们城里人养孩子精细。这次就是这孩子考上了大学吧?不错!了不起!这可真是文曲星下凡,给咱们韩家窝堡长脸了。”
韩大山这种时候肯定是要谦虚两句,但虽然嘴上说道:“看你说的,什么文曲星下凡?这孩子也不过就是读书上有两分天分。”不过看他的表情,一脸骄傲与自豪,大手还不自觉地就抚上了韩晓熙的发顶。
“你家志军也不错啊,听说在现在已经转正了,过两年再熬熬资历,将来在县委的发展地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嗨!他哪儿行,文凭不够,谁知道能爬到哪一步?”韩树明有些担心地抱怨道。
“怎么,高中毕业还不不够?咱们那会儿还有谁正儿八经读过书不成?你这是瞎操心!”
两个人多年不见,话题不少,聊起来就停不下来。直到正午闷热的天气让人喘不过气儿,汗水直流,这才不得不止住了话头,匆匆把行李搬上车。
从县城道韩家窝堡不过二十多里地,拖拉机开过去差不多才半个小时。
路上韩大山问韩树明,“这是咱队上的拖拉机?”
“当然,要不然谁肯把这金贵的祖宗借给人不成?”韩树明的口气里有几分骄傲,“咱们队上这几年养殖业发展的不错,收成也好,这不有了余钱,就想着响应国家号召,实行机械化生产。”
“噢?咱们村儿这两年收益这么好?”韩大山没少吃惊。这可是价值上千块钱的铁疙瘩,对于一般生产队来说无异于天价,而且还弄不到票。
“那是!咱们队上富裕这在县里都是排得上号的。人家村儿一个公分才值两三分钱,还有不少村都是负工分。你知道咱们村的工分值多少?” 他骄傲地比了比食指,“整整1毛钱!要是手脚勤快麻利的,比你们这些工人赚的也差不了多少。”
这也不怪他骄傲,这样的成绩,可以说不止是在县里,在全国都是先进。一个整工就能拿1块钱的话,一个成年劳动力一年最起码也能拿到两百多块钱。而且乡下不比城里,花钱的地方少,怪不得队里都能有钱买这个大铁驴。
韩大山闻言脸上虽然挂着笑,点头一脸赞赏的模样,但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炸开了锅。既然老家条件不错,队上收成又好,那怎么父母每次给他写信还是三句话离不开要钱票?要说前些年困难时期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