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晓熙拜师的事情在齐老太的刻意嘱咐下,悄无声息,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知道的恐怕也只有楚老头。从那天开始,韩晓熙总是早出晚归,出入老城隍庙,跟着齐老太学习艺术,同时也帮着她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事。
齐老太是位很严格的老师,严格到近乎严苛,凡是她教过的知识,都必须倒背如流,像是要印刻在韩晓熙的脑海之中一般,反复地抽查背诵,不允许任何的错误。
但同时齐老太也是一位很博学的老师,不说上到天文下到地理,但她除了医术精良意外,文武皆有所涉猎,甚至还说得了一口流利的英语和日语。
韩晓熙每天从天没亮的那一刻起,就要起床到老太太那里打拳,锻炼身体。然后趁着早晨头脑最清醒的时候,修习医书,学习药理。等到上午,就会去帮着老太太打扫街道和厕所。然后再到午饭后,又会和老太太一起糊火柴盒子,直到晚上,老太太才会教她一些针灸和炮制药材的知识。
这样的日子过得辛苦忙碌却又充实,但是让齐老太都侧目惊喜的是,韩晓熙表现的就像是一块儿吸水的海绵,不管教给她多少知识,她都能完完全全地吸收进去。而且这孩子的坚韧也让人刮目相看,本来以为小姑娘娇生娇养,十只手指较嫩如豆腐,做起活儿来应该是会叫苦不迭,可没想到这孩子不仅仅没叫一声苦,反而不管什么活儿都抢着去干,而且干的又快又好,让她这个老婆子挑不出一点儿毛病不说,还因此清闲下来。再加上徒弟时不时孝敬过来的好饭好菜,没过一个星期,祖孙俩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一圈。
这天,韩晓熙一到老太太这边,就发现家里来了一位客人,是楚老头。
楚老头本来不羁的性子一到齐老太这里就收敛地干干净净,恭恭敬敬地站在老太太身侧,躬身行礼道:“老太太”。
老太太也没跟他客套,直接奔了主题,道:“今天我把你给请来,是想请你做个见证。”她看了韩晓熙一眼,问道:“让你带来的东西带来了吗?”
韩晓熙莫名奇妙地点点头,从随身的包袱里面拿出了老太太昨天要求她找来的东西。一把芹菜,一捧莲子,一碗红豆,几颗红枣,几粒桂圆,还有一条猪肉。她原以为这是老太太嘴馋,想要吃点儿好吃的,所以每样都没有少准备,包了足足一个大包。可没想到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只听老太太道:“我们老辈儿的拜师那可是要准备六礼,磕头拜师的,如今你头磕过了,我茶却没喝,咱们礼数未全,做不得数。今天请你楚伯伯过来,也是想请他做个见证,让你行全了这拜师礼,咱么这名份也算是正式定了下来。以后我也好把真正精深的齐家医术传授给你。”
韩晓熙:“……”敢情前面的日子还都是考验,到这儿才是真正的开始?
不过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儿,韩晓熙手脚还是很麻利的。老太太也不知道从哪里淘换出来一套瓷器茶杯,让韩晓熙烧了热水泡了茶,恭恭敬敬地又给她行了拜师礼后,才将手中的茶杯递了过去。
老太太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放在手边。然后从旁边的破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递给韩晓熙,说是拜师礼。
韩晓熙打开来一看,里面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摞古书,一个红布包,和一个类似于小枕头的东西。
齐老太道:“这是我爷爷曾经用过的药箱,里面放的是我齐家祖传的医书和古方。脉枕,针灸包也都是我当年用过的东西。不过我这双手,杀的人比救的人多,不再适合拿针了。希望你能够继承我齐家的医术,也承继我齐家的医者之道,治病救人,造福百姓。”
韩晓熙顿时觉得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压得她胸口发闷。她觉得自己何德何能才能得到老人家这样的看重,任何的发誓赌咒现在都不能让她心中澎湃的激情平静下来。她郑重地将药箱关上,对着它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不是为了做给别人看,只是饱含着对齐家祖辈辛苦传承的一番敬仰之情。
老太太看到她这举动,心下更满意了几分,眼圈也跟着渐渐泛红,希望这孩子不会让她失望,而是真的能将齐家的医术发扬光大。
事后,韩晓熙问起过老太太,之前那一段时间的磨练是不是对她的试探。老太太的笑容很高深,虽然什么都没说,可韩晓熙就是莫名觉得脊背发凉。心里想着幸亏自己当初没少帮忙老太太干活儿,不然今天也轮不到她恭恭敬敬地坐在这里修习医术。
更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楚老头的举动,自从她拜师以后,他对她的态度就有些改变。以前两个人更像是忘年交,交往随性,而现在竟然好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般,不仅常常眼神躲闪而愧疚地看着她,而且还私下里到处收集些一些古旧医书典籍送给她,怎么看怎么都有讨好她的嫌疑。
而随着老太太对她的要求越严格,她的学业越繁重,楚老头的愧疚表情就越来越明显。慢慢的,韩晓熙算是回过味儿来了,她就说那老太太怎么会突然找上了她,原来根本就是他们两个合伙儿给她下的套。好家伙,姜还是老的辣,又得了救命的药,还能白赚个徒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