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凤坐在一个不知名的山头上,望着远处黑漆漆的崇山峻岭,忧心忡忡,这一次能不能打败鲜卑人,就看今天了,如果张白骑的屯田兵不能抵挡鲜卑人的攻击,他的兵马就是出击了也没有用。。
屯田兵只有五万,鲜卑人有六万,屯田兵是步卒,鲜卑人是铁骑,这是不对称的战斗。如果张白骑的兵马被鲜卑人攻破,如果大将军的三万铁骑不能赶到,那这一次将是大败,所有人都会被杀头。
杨凤从来没有这么的恐惧过,这一战至关重要,如果失败了,他们这些人一个也活不了。
栩隗岭的血战还在继续。
屯田兵死伤惨重,连连后退。小帅栗子和自己的亲兵们陷在了鲜卑人的阵中,他们左冲右突,奋力突围,眼看伤亡殆尽的时候,勇猛的浮云带着一帮士卒奋不顾身地杀了进来,“快,带走栗帅……”
浮云指着几个亲兵大声吼道,“其他人留下断后,断后掩护……”
嗖,嗖,嗖……
杀……杀……
长箭如雨,杀声如雷,人海如潮,鲜卑人从四面八方攻杀而来。浮云的人马随即被一截两段,一部分人护着伤痕累累的栗子迅速退下,一部分士卒随着浮云被密密麻麻的鲜卑人围住了。
“杀……”
浮云全然不顾性命,双刀飞舞,一边奋力砍杀,一边不停地纵声狂呼:“战死为止,战死为止,兄弟们,杀啊……”
徐晃的手在剧烈地颤抖着,他极力想让它们镇定下来,但血糊糊的双手根本不听使唤,抖动得更加厉害了。徐晃缓缓握紧双拳,再松开,再握紧。江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大人,浮大人又陷进去了。”
徐晃看看前方,吐了一口血水,扭头喊道:“活着的都给我站起来,站起来。”横七竖八的尸体中摇摇晃晃地爬起来三四十个鲜血淋漓的士兵,大家拿着武器陆续集中到徐晃的身后。
徐晃看看四周,血红的眼珠子霎时充满了仇恨。屯田兵已经退到了拒马阵边缘五十步的地方,一里宽的战场上虽然战况激烈,但鲜卑人的杀声已经掩盖了屯田兵的叫喊。拒马阵即将失守。
如果这拒马阵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徐晃接过江粟递过来的长戟,左手从背上拔出了战刀,整个人在霎间平静下来,颤抖的双手也在瞬间恢复了气力。徐晃回头看看背后的将士,笑了一下,说道,“我徐晃今天和诸位兄弟同生共死,非常荣幸。”
接着他猛然举刀,放声狂吼,“兄弟们,走了,杀……”
“杀……”五十多名士卒齐声高呼,紧跟在徐晃身后再度杀进了敌群,。
徐晃脚下如飞,纵身冲进了敌阵。大显神威,右手长戟上下翻飞,左手战刀呼号咆哮,挡在他前面的鲜卑人就象稻草一样被他一层层地割倒在地,他就象一头咆哮的雄狮,纵横捭阖,势不可挡。
虎贲军士卒紧随其后,一路上踩着鲜卑人的尸体高歌猛进,如入无人之境。浮云看到援兵杀到,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几个士卒抱起浮云掉头就跑。。徐晃在前开道,一行人呼啸杀出。鲜卑人虽然竭尽全力围追堵截,但除了丢下一地的尸体以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容退去。
…………
拓跋云气急败坏,举刀狂叫:“射,射……给我射死他们……”
嗖,嗖,嗖……
杀啊……
鲜卑人发起了疯狂的冲锋,马蹄声,号角声,络绎不绝。
“杀……”
“杀光这些鲜卑人……”
拒马阵只剩下薄薄的十步距离,但屯田兵士卒没有一个人后退,大家依旧奋力搏杀,不死不休。
张白骑一拳砸到栏杆上,愤怒地喊道:“鸣金,命令他们撤回来。”
“强弓营齐射,齐射。”
随着战鼓雷动,从距离拒马阵一百步的四个方阵内突然射出了密集的长箭,长箭厉啸着飞上了夜空,迎着凶猛的鲜卑人狠狠地砸了下去。
嗖嗖嗖……
呜……呜……呜……
撤兵的牛角号声猛然响彻了夜空。
激战在半夜停止了。
几十个巨大的火堆在熊熊燃烧,火光把栩隗岭照得亮如白昼。已经被鲜卑人彻底破坏的拒马阵内摆满了尸体,浓烈的血腥漂浮在空气里,弥漫了整个黑夜。几千民夫赶着马车走进了战场,开始清理双方士卒的残骸。间或还能听到战场上有人在喊叫,那是他们找到尚有气息的伤兵,在招呼拿着担架的民夫去抬人。
鲜卑人的铁骑安静地躺在栩隗岭上,屯田兵的将士抱着武器卧倒在原野上,战场在喧闹了一天后终于平静下来,偶尔只能听到战马的嘶鸣和树木燃烧的噼啪声。
徐晃带着残存的一千三百多名屯田兵和虎贲第十二军士卒撤回到大军后方的一个小山岭上休息。拒马阵吞噬了一万多将士的性命,这是徐晃事先已经预料到的,但等他真正面对这个结局时,他却感到了锥心刺骨般的悲痛。他躺在地上,望着天上的繁星,心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