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心头一颤,看向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他神思渺远,虽然在说着是皇后,可是不知为何她心中却觉得难过。在这世间千人千面,千面下还有千面,哪一面下才是真的自己。
心口如一,终究做不到……
李天逍回过神来,握住云罗的手,眸光温暖:“走吧。不要因为旁的不相干的人破坏了赏景的心情。”
云罗握住他的手,眸光幽幽看定他,眉间萧索,叹了一口气:“但愿有一天皇上不会对臣妾心寒失望。”
李天逍看着她雪玉似的面容,温声道:“不会的。无论云罗做了什么事,朕都相信云罗不是故意伤害朕。棼”
云罗勉强一笑,扶着他的手走入了雪地中……
……
皇后因为一个犯错的女官在上林苑中与李天逍恶言相向的事传遍了宫中上下。皇后自从入宫后骄奢淫逸,责罚宫人严厉已经饱受非议了,如今竟然与皇上置气实在是令人惊异搓。
李天逍召了宁王进宫。宁王亦是羞愧满面,直言自己教女无方死罪一条,恳请皇上看在刘氏对晋国的功劳上宽恕下次再也不敢云云。宁王是开国四王功臣之首,居功至伟。李天逍就算真的要责罚也不会轻易责罚,只传了口谕下去令皇后禁足半个月,以示惩戒而已。
宁王谢恩离去。
云罗在凤栖宫中听得内侍传来的消息,心中失笑。她扶着刘陵的手慢慢向花园走去。
刘陵道:“听闻皇上的意思皇后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云罗轻笑:“这又有什么稀奇的呢?宁王是晋国的肱骨之臣,又掌管守卫京畿的几万重兵。不看僧面看佛面,皇后嚣张不是没有资本的。想当初她要趁群臣劝谏时杀我,皇上亦是对她无可奈何。可见宁王势大,皇上要重用呢。”
刘陵低头道:“娘娘韬光养晦,不争一时意气,将来才能立足后宫,所以不必理会皇后的恶言恶语。”
云罗知道他在为自己担心,生怕她心中因为皇后被从轻处置而气愤郁结在心中。
她轻叹摇头,眼中有淡淡的萧索:“还有什么将来呢……”
她说着与刘陵走入了花园中。几位宫女们正在花园中扫雪,其中一位身形瘦弱,云罗看了看认出她是那一日从湖中救出的女官。
她问刘陵道:“怎么的让她做粗使宫女的活呢?好歹是一位有品阶的女官。给她一件宫女衣服在殿中当值就是了。”
刘陵领了命亲自下去。过了一会秋玲上前拜谢云罗。
云罗见她身子骨瘦削,许是因为这几日被人议论纷纷,所以神色间十分萎靡的样子。
云罗宽和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必再去多想了。你在凤栖宫中好好做事,本宫不会亏待了你的。”
秋玲急忙磕头道谢。
云罗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秋玲跪在地上正要起身,冷不丁看见云罗又回头看自己眼神慌乱,复又跪下,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娘娘有什么训诫请讲。奴婢一定仔细听着的。”秋玲道。
云罗仔细看了她一眼,问道:“冬日湖水冰冷,你可知道掉下去也许就真的死了。为了一件衣服死,值得吗?”
秋玲声音凄楚,道:“可是那是皇后的衣服……”
那是皇后的衣服,不是旁人的衣服,更不是无名无姓的人的衣服,其他书友正在看:。
云罗忽然想起自己早逝的母亲,心口闷痛无心再往下细问,于是道:“好吧,在凤栖宫中安稳住下,不懂的事可以问问别的人或着刘公公。”她说完慢慢地走了。
刘陵上前对秋玲道:“在凤栖宫中娘娘不会随意苛责下人的。以后犯了事也顶多训斥几句,不许动不动就寻死。”
秋玲连忙磕头,唯唯诺诺道:“是。奴婢知道了,再也不敢了!”
……
日子又缓缓过去,不知是不是祭拜太庙祈求有了灵验,还是晋国的厄运终于过去。冬日初的雪下了几场以后就停了,一连晴天了大半个月。看样子总算意想中的雪灾不会再来了。
距离年关只剩下一个月。云罗的身子随着月份的增加也越来越重,每日都惫懒不愿起身。不过沉香道为了能顺利产下孩子一定要多走动,所以每日云罗便裹得严严实实在廊下来回地走。
宫中的岁月是安静的,也是孤独的。她每每轻抚着隆起的小腹总是会想起那张俊美却带着不甘的面容。
从那一次充王营变已过了两个月,他音信全无。派去的刘陵都被他拒之门外。他就像是决心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弥消那一场营变带给他的打击。
凤朝歌的心性还是太高傲了。只是这么高傲的男人,接下来又要怎么做呢?复仇复位就要杀回梁国,哪一样都不是简单的事。
云罗淡淡叹了一口气,继续在沉香的搀扶下慢慢地沿着长廊走着。
沉香见她面色郁郁,问道:“娘娘似乎有心事?”
云罗眉眼间黯然,道:“是的。”
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