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宫,不许闲杂人等出入。娘娘……皇上当真生气了!”
云罗手心沁凉,良久才道:“他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装不明白?”
刘陵叹气:“平心而论,今日是娘娘僭越了。”
云罗轻笑一声,道:“正所谓忠言逆耳。我说得这么清楚,他难道还相信那皇后和殷寐吗?”
刘陵道:“娘娘不能再插手宫中的事了。如今皇后风头正盛,万一惹火了皇后……”
“哗啦”一声脆响。云罗已狠狠一掌把手边的茶盏摔落在地上,眸光冷然,恨声道:“惹了她又怎么样?皇后无德,骄奢淫逸,结党营私,陷害妃嫔和皇子!就这样的女人难道可以一直在众人之上作威作福吗?!”
茶盏落地,碎成千万片。宫人们战战兢兢,纷纷退避。刘陵急忙将他们遣开。
云罗在殿中来回踱步,眉心紧拧,。
刘陵看着她因发怒而苍白的脸色,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其实娘娘皇上说得也没有错,你何必去管后宫这些闲事呢?你坐稳凤栖宫,只要皇上一日恩宠不断,皇后再嚣张跋扈都不敢来动您。再者……娘娘注定是要离开的……”
最后一句像是一记重重的闷棍敲在了她的头上。方才怒气汹汹顷刻间化成乌有。云罗定定站着,一动不动。
是谁在耳边轻轻嗤笑,带着漫不经心的凉:“既然注定别离,何必这么费心去喜欢呢?”……
既然注定别离,何必这般为他筹谋以后?她管他后宫稳不稳,她管他的朝堂安不安?她只需不再看不再听,就能安安稳稳生下自己的孩子……
良久,她苦笑:“刘公公,我终究做不到看着他被人玩弄在手掌心中而不知自知。”
刘陵叹了一声:“娘娘有心但是无力。一切就顺其自然吧,我们只能相信皇上圣明不会被奸人蒙蔽。”
云罗抬头,看着蔚蓝的天际,苏晋清清冷冷的眉眼仿佛在眼前,“云罗,这个乱世中我实在顾不了太多人……”
顾不得,再也顾不得了吗?她终究顾不得这一场离殇,她终究顾不得他的盛世江山梦,她终究再也顾不得春日冬夜是哪一位倾国红颜陪着他度过这一世的每一日……
她垂下眼帘,萧索道:“罢了。”
……
凤栖宫的一场争执很快隐秘地被传扬出去。皇后听闻后,着了朝服冲到了御书房前自请废黜。李天逍好言宽慰都不能令她止住哭泣,只得下旨责罚云罗半年俸禄,禁足一个月,以儆效尤。
皇后这才善罢甘休。云罗听了只是默默接旨。君心如此,正如刘陵所说的,她不能再触怒圣颜。
过了几日恩选的秀女入宫。宫中热闹起来,各宫各院中都来了新人,唯有凤栖宫格格不入,冷清非常。新来的妃嫔哪怕是去最冷僻的宫中居住都不愿意去凤栖宫。
谁都知道,中宫与凤栖宫势同水火。谁去了就是与皇后为敌。而如今皇后势力渐大,几经沉浮的老宫人都断言将来主宰后宫的必定是跟着皇上结发夫妻,从太子妃一路到皇后之位的皇后刘氏!而不是那不知好歹恃宠而骄的那一位。
恩选的秀女很快赐封了位份,新人面貌鲜妍令君王日渐流连后宫。其中貌美歌艺出众的秦菱最为受宠。她面容姣好俏丽,歌声犹如天籁之音。
李天逍精通音律,喜欢宴饮。如今有一位擅歌的美人自然臭气相投。炎炎夏夜,宫人时常能在御花园,或者上林苑听见碧竹箫声伴随着女子清亮的歌声悠悠回荡,彻夜不息。
秦菱的获宠在众人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李天逍亲自为她赐居了凌霄殿。凌霄殿中有一座高台,他若去凌霄殿中,必要秦菱在高台边歌边舞,风过处,清歌随风,听起来格外悦耳动人。
很快不久后,秦菱一跃成为宛婕妤,恩宠的劲头无人能及。而这离她入宫才刚刚一个月而已。
……
云罗解了禁足,第一个来看望的她是踉踉跄跄奔入凤栖宫的呼邪赛雅。她脸色惨白,跪下一把抓住云罗的长裙下摆,挤出一句话:“娘娘!救我们!”
云罗见她神色仓皇,急忙问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呼邪赛雅浑身颤抖,半晌才道:“前几日皇后当真去与皇上说了,她说太庙中先祖不安,要有人去守皇陵,!皇上已经听进去了,正着内务府挑选入皇陵为太祖守灵!”
云罗一怔,没料到皇后下手这么快。她看着跪地不起的呼邪赛雅,问道:“皇上不至于将你送入冷清的皇陵中的!况且皇陵中早就有宫人看守,要你何用?”
呼邪赛雅脸上神色依旧苍白。她半晌,失魂落魄地道:“你不懂!你不懂!皇上一直对我们有心结,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绝世双姝如今熬成了昨日的黄花。他如今有新人在旁,再也不会顾惜往日的情意了!皇后的提议估计正和他的心意!把我们这些老人赶出宫,这不是第一次了……”
云罗看着她的样子,心中掠过兔死狐悲的黯然。她问道:“是怎么样的心结让你落到了这样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