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一辆马车缓缓在五王府面前停下,车夫跳下马车,打开帘子,一个男人弯腰从马车上跳下,又转身将马车里的一名女子抱了下来。
五王府外面白色布幔、白色灯笼、一片素缟,连门口的守卫亦是头戴白布,一脸肃穆,见夜已经深沉,竟突然有马车前来,立刻都警醒过来。
白色灯笼里的烛火摇曳,再加上.门口灯柱上的两盏风灯,虽是深夜,视线却还算清明,只见停下的马车又缓缓往前,停在了偏僻的角落等待,而从车上下来的男女十指相扣、拾阶而上。
烛火摇曳处,两人眉眼清晰,男人剑眉凤眸、唇如皓月、英挺的鼻梁、冷峻的脸色,丰神如玉又冷漠俊雅;而他身边的女子,长眉似柳、黑发如瀑、眉目五官更是倾城之姿榛。
守卫们待反应过来后,皆大惊失色。
竟是,竟是当今帝后。
因为这两人并不是第一次出入五王府,所以,他们无一人不识溢。
两人还在拾阶而上,几个守卫就都慌乱地跪了下来:“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商慕炎眼梢徐徐一抬,沉声道:“五爷呢?”
“回皇上话,五爷在书房。”
商慕炎跟苏月二人行至门口,脚步未停,径直往内走去。
“小的给皇上和皇后娘娘带路。”一个守卫连忙躬身上前。
商慕炎抬手,“不用了,朕和皇后自己过去。”
此时已入亥时,王府里面一片宁静,院子里的风灯又暗,又加上到处都悬挂着白色布幔,夜风一过,树叶沙沙、布幔簌簌,更添加了几分静谧和瘆人,苏月不自觉地朝商慕炎身边靠了靠,商慕炎索性松了相握的手,直接将她揽住,。
苏月心中一动,抬头看了看商慕炎,只见他薄唇微抿、面色沉静,但是,她想,他的心里一定是有起伏的吧?
毕竟死的人是舒思倩,曾经跟他并肩作战过、给予他帮助过的女人,还是以身首异处如此惨烈的方式。
说实在的,她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商慕炎昏迷,她的心思都在商慕炎的身上,听说,让官兵抓舒思倩的人就是商慕毅,而且,未做过多停留,翌日刑部就对舒思倩行了斩首。
今日商慕炎刚刚苏醒,得闻此事,夜里就带她来了这里,说是看看商慕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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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书房里还亮着烛火,两人推门而入,却是不见人,随着门被推开,一阵夜风卷入,掀起书桌上未收起的宣纸,扬落在地上,两人走近一看,竟张张都是女子的画像,只是都没有完成,有的有眉眼,有的只有轮廓,可因为画得传神,所以就算如此,他们还是认了出来。
可不就是舒思倩。
商慕炎眉心微拢,环顾了一下四周,苏月弯腰,将画像一一拾起,置在书桌上,用砚台压住。
“走,外面去看看。”商慕炎眸光微敛,或许他知道商慕毅在哪里。
果然,后院凉亭的石桌前,一抹白色的身影孤寂而坐。
还未走近,就闻见浓郁的酒香扑鼻,苏月和商慕炎对视了一眼走了过去。
商慕毅眉眼低垂,望着手中的酒壶,似乎正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两人在边上站了很久,他才意识过来,见到他们两人,又是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将他两人认出来,连忙起身想要行礼,许是酒已微醺,竟是脚下一软,差点摔跤,幸亏商慕炎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就我们三人,五哥无需多礼。”
扶着商慕毅坐下,商慕炎亦是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末了,又掏出袖中的一方锦巾垫在那一个石凳上,示意苏月坐下。
对于他的举措,苏月怔了怔,旋即就明白了过来,春寒料峭,又逢夜露,石凳很凉,是么。可是,该注意的人当是他自己不是吗?中那么深的毒、今日早上刚刚才醒来。
本想说,后又想当着商慕毅面前不好,毕竟人家刚刚丧妻,她不想让他触景生情,遂大方坐了下去。
后院同样有两盏风灯,虽然光线不明,辨物却没有问题,细细打量商慕毅,苏月不禁吃了一惊。
她去南轩一月,大前天回来朝堂之上所见的商慕毅是商慕寒所扮,也就是说,才一个月不见,这个男人竟似瘦了一圈,也不知是不是身上白色丧服的缘故,连脸色都看得相当苍白。
心头微叹,那厢商慕炎已经轻声开口。
“五哥,为何不等我醒来?”将商慕毅手中的酒壶接过,商慕炎眸色沉痛地看着对方,见商慕毅未响,他又道:“其实,就算我没有醒来,你也同样可以让刑部暂缓的,不是吗?你为何要这样?”
许久,没有听到商慕毅的声音,就在商慕炎以为他不愿意回答的时候,又蓦地见他缓缓抬起眸子,哑声道:“八弟不是早就说她该死吗?”
他眸中的血色让商慕炎一震。
的确,他是说过,舒思倩该死,因为他真的给过那个女人太多的机会,而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害人,上次要不是看在面前这个男人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