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儿的身上,他就没机会再疼爱儿子了!”
素蔻公主忍不住破涕为笑了。摸摸肚子,一脸即将为人母的幸福。
话说东方槊来到当夷山,漫山枫叶红透,层林尽染,他却无心赏这美景。那一日傍晚,他独自坐在一条河畔,想起与儿子曾游京城附近观恪山时的场景,父子登高相谈,距离不远不近,好看的小说:。如今皆成过往,一切似梦。
怅然站起来时,忽然看到河下游距他一里地外,立着位白衣破旧的沧桑男子。那身形,不是儿子是何人?
“仁儿!”东方槊惊喜叫着,奔了过去。但什么也没有,只一片硕大的红枫叶飘悠悠卷入了水中。
东方槊心下知有异,不顾秋水刺骨,跳入河中,把那片枫叶捡起来,摊在手心来看。见叶子背面似用极细的针刻着两行字,正是儿子笔迹:“二十余载养育恩,百年尽头归山林。”
东方槊从水里走上岸,行一路思一路,到了御林军驻扎处,忽然下令,撤退兵马即刻回京。随众皆不解其意,纷纷问道:“人没找到,怎么回去复命?”
“找不回来了,不用找了。”东方槊声音苍凉地留下这九字,形影萧瑟走了。其他人不敢再过问,也一并回去了。
回京之后,皇上问及此事,东方槊把那片叶子拿出来,说了这桩奇事,并道:“仁儿从郡城回来武功尽废那一次,我就说过了,他是真性情,情一往而深,无法搁置过往。怕是难以忘怀心爱的女子,不遂意之下,万念俱灰,遁入空门也就是必然了。”
“早知道如此,就不该强把蔻儿和仁儿绑一块了……蔻儿也太固执……”赵渊叹息道:“真不知让仁儿倾心的那位姑娘,是怎样的绝代佳人。实在遗憾。”
东方槊停顿了半刻没说话,叹息道:“不一定非要是绝代佳人才倾心,纯属缘分吧。苦了蔻儿了。”
赵渊默然,好久才道:“爱卿,朕有一个疑问。”
“皇上请问。”东方槊目光凛然炯炯,看着赵渊。
赵渊沉吟了一会儿,启齿道:“你的侍妾不少,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只有仁儿一个?”
东方槊微顿,道:“命中注定,实属无奈。”
赵渊“哦”了一声,轻声道:“也许吧。”
东方槊见过皇上后,才回宰相府。梅老夫人听了东方槊的讲述,哭得压抑而且绝望,先骂儿不孝,再自悲命苦,几乎不曾昏死过去。
再骂儿子不孝,又能如何?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如果现在让她选择,认乞丐为媳,还是娶公主过门?她仍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吧。人之执念,有时并非来源于恶,只是一种缘分上的偏见。
素蔻公主的肚子,隆起得越发滚圆了,行动蹒跚,举止艰难,似乎只要一弯腰,生命便会从肚皮上绽放迸出一样。她每天夕阳西下的时候,就会腆着大肚,几步一歇,扶着檐廊静静地靠一会,眯着眼凝望天际的夕阳,陷入遐思。
东方爷仍旧没有信,好像从离开京城后就消失了。但他的音容笑貌,全都封藏在她的记忆里,孩提时代、少年时代,如风、如月、如冬日里的煦暖阳光,让她安宁,让她爱慕,偶尔也会掠过凄凉伤感。
身子虽然笨拙、行动不便,心却飞跃在了远方。等待期盼着,东方爷有一天归来,张开双臂抱起他们的孩子,在孩儿粉嫩的脸颊上留下慈父的吻。
东方爷这最后所有的消息,凡赵迁所知者,都尽数告诉了丐儿。一是怕她因他的隐瞒不开心,不利于养胎;二是怕她牵牵念念,所以有意把东方爷说得决绝而去,让丐儿那颗心慢慢死去,不再为空门里的人心绪波动起涟漪。
丐儿却淡然的含笑,安详静谧听着,宛然岁月起伏,对这些离合的全不以为意了。她坚定着,东方爷并未离自己远去,他无论在哪里,与她的心始终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