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7-08
南宫峙礼一听要赔银子,一个鲤鱼打挺,猛地坐直了身,差点没把薛浅芜掀翻进莲藕坑里。他指着她的鼻子尖,嫌弃祸害那般,训斥她道:“你这个二女人!你把人家竹篱卸掉,不还一样掉进淤泥坑里了!就算搭着了我,终究难逃现世现报!自作孽,不可活,本尊走了,你在这儿好收场吧!”
在薛浅芜的傻眼中,南宫峙礼身影一晃,从小舟里跃出,在密密麻麻的荷叶间穿梭而去,好似风雨欲来穿林打叶之声,“沙沙”“娑娑”作响,转瞬没了踪影。
她独自木呆呆、半侧卧在小舟之中,世界变得一片静寂。却又像潜伏着危险的不确定因素,在下一秒就要吞没了她。
直到从残缺的篱笆边,传来一声粗暴大汉的吼骂:“哪个作死的贼泼,把大爷的栅栏拆了?”那声音充沛洪亮,中气十足,好像是个常年杀猪的,听得人胸腔内嗡嗡震响。
薛浅芜一哆嗦,惊醒过来,这下完了,人家主人来捉贼了,这还了得?
只听这雄浑至极的屠夫音质,就足以把自己单薄的小身板,卸成九九八十一块儿!薛浅芜略略一迟疑,当即作出决定,驶着那蚱蜢舟,往被拆篱笆的对面奋力划去。
对于把舵,薛浅芜是个外行,尤其在这众多的荷叶障碍物间,更增添了不便。无数大大小小的荷叶,纷沓扑面而来,向她点头致敬,荷叶心里的残露被打翻落,沾湿了她刚晾干的脸颊。
蚱蜢舟开路的痕迹过于明显,被岸上的人察觉了,那人骂道:“好大胆的蟊虫,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毁我赖以养家糊口的莲藕池!今天我不抓着把你千刀万剐了去,算你命大!想我‘荷花屠’的名号是虚叫的?”
薛浅芜慌张中,差点吐血,见过荷花这般清香高雅的词,是怎样被糟蹋的吗?后面加一“屠”字,就是古今罕有,唯此绝配!真难想象,这样一位花中屠圣,是如何养得这一片好莲藕的!
那人看出了薛浅芜逃往的方向,骂句“往哪儿钻,看我怎样来个捉鳖!”于是也往另一面跑去。
薛浅芜处于大不利的境地,无论怎样,自己在荷叶间行船,都不如他岸上走得快,怎样都会被截个正着。薛浅芜一时间,想起了“瓮中捉鳖手到擒来”,只不过她常拿来整人的这招儿,竟落到了自己身上。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他瞧出自己的方向意图。薛浅芜使劲划着舟儿,不辨南北,忽左忽右,在整个荷花池横向乱撞起来。
一时之间,花残落,叶残破,好是一片凌乱狼藉。
岸上的人被她晃得眼花缭乱,往东追时她往西了,往南堵时她往北了,如无头苍蝇般,被她戏弄了几圈儿,本就肥壮胖硕的荷花屠,在烈日下气喘吁吁,挥汗如雨,。跑到最后,流进他眼里的汗水越来越多,竟是火辣辣的涩,让他几乎睁不开了眼。
薛浅芜趁他歇菜的当儿,一鼓作气,沿着直线,径向有篱笆的北岸划去。到了岸边,险险停稳了船,她抓紧竹篱笆,一个翻身跃过,恰如离弦的箭一般,不顾烈日当头,狂跑起来。
荷花屠缓过了昏昏的神儿,向她追去。一男一女、一胖一瘦,一块头儿巨大,一身影儿极小,两人间拉开了十来步的距离,她拼命跑,他用力赶。
他追不上薛浅芜,薛浅芜却也甩不掉他。
再往前跑,就是坎平鞋庄了,说什么也不能把人丢到家门。想至此处,折回身子,见巷就拐,见弯就转,兜了一大圈子下来,那荷花屠终于不见了踪影。
薛浅芜长出了一口气,扶着一处屋檐,只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呼吸炙热,就差七窍流血了。消耗水分太多,口中干渴难忍,就近找了一户人家,敲了敲门,想要讨碗水喝。
一位长相颇是柔婉甜美的妇人,打开了门。薛浅芜以可怜的眼神,弱弱说明了来意,那妇人和气地笑了,没有作声,转身给她舀了一瓢清水出来。
薛浅芜端起就喝,大口大口下肚,如饮甘泉佳酿。妇人蹙着浅烟纤眉,心疼地道:“慢着点儿!不然会伤身的!”
薛浅芜没听到她开口,起先还以为她是个沉默类似于哑巴的呢,听这一声,不禁耳朵酥软,吃惊羡慕极了。万没想到,一介粗布妇人,竟有如此美妙的嗓音,黏黏的甜甜的,好似扯不断的棉花糖,让人一听神魂皆沉醉了起来,心里满是温柔怜惜。
薛浅芜正要赞叹,哪位男人有如此耳福呢,忽然大门被踹开了,粗重暴戾的声音响起:“他奶奶的!累死老子我了!气死我了!他奶奶的龟孙子……”
那妇人一转身,急忙迎了过去,为他擦着脸上的汗,绵软妩媚的甜嗓音,细细担忧地道:“怎么了这是?”
闻声已觉不妙,薛浅芜打眼看时,虎背熊腰、面堂黑红的彪形屠夫,不是刚才追赶自己的汉子,又是谁来着?
他不会是这甜甜美妇人的丈夫吧?如若真是,那倒堪称绝配了。简直对比到了极端,可谓登峰造极的一对儿!
听了妇人的话,那男人的线条柔和了些,神情明显驯服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