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6-03
东方碧仁离开之后,绣姑把他送来的菜肴,拣些稍清素的,摆在了桌子上。又投开火,煮了点儿薏仁绿豆解暑汤,翻滚的玉色汤里,嫩白色的乳细花儿,冲破表皮层的禁锢,开得欢而不闹。在夏至将至的夜晚,这种独特的香味淡雅萦绕,悠长散远,沁人心脾,让一颗烦躁的心,于不觉间就冲和缓静了许多。
绣姑取出两只黛青纹饰的瓷碗,各自盛了七八分满。薛浅芜有些不好意思让她这样伺候,忙站起身端了过来,在紫藤架下的石凳边坐了。绣姑不作声,也挨着她坐定了,漫不经心摇着蒲扇,一边散着绿豆汤的热气,一边赶着蚊虫夜蛾之类。
薛浅芜知道她有话问,快吃罢晚饭时,闷闷说了一句:“你不开口理我,我就倒头睡了。”
绣姑搁下扇子,肃着脸对薛浅芜道:“你真舍得离开爷回烟岚城吗?我虽没经历过感情,却也是明白的,小吵小闹、打情骂俏可以,若是动了真格,一来二去时间久了就没意思了。”
薛浅芜愁苦道:“初识之时,满心都是对彼此的欣赏,倒也无暇去想别的,比如各种现实因素。走得越久,感情越浓厚时,计较多了,才会顾虑到了层层面面。与其说是闹腾,不如说是在乎,因在乎而惶恐,因惶恐而神经质……有时连自己也不相信,感情到了一定阶段,我会堕落成这般期期艾艾瞎胡闹的自卑女子……就拿刚才的事,我根本就说不清,为何胸间忽然升起一团烦躁、忧惧、酸苦等各种积郁之气,若不释放出来,怕是要憋伤了……”
绣姑是解语的。话已至此,倘再追究下去,也断不会有个所以然来,于是就此打住,笑着奚落她道:“怎么突然烦躁易怒了呢?只听说怀孕期的女人不好惹,脾气烂得像不定时的炸药,苦的却是男人。他们躲吧不能躲,怕女人没个撒气的对象,乱摔东西赔尽家产,骂又不能骂,怕肚子里的孩子听去记恨着了,将来出世了不与自己一心,打更不能打,轻则既伤大人又伤孩儿,重则母子不保,是在给祖宗的基业添罪孽……你这症状疑似得没法儿说了,真真是让东方爷提前当了准爸爸……”
薛浅芜听得毛骨悚然,忙拾起了扇子,往她嘴上遮道:“你替他说话可以,但不能拿我当靶子啊……我还是个闺女身,虽然没少与东方爷孤男寡女一室厮混,节操却没被那君子弄了去……你丢我的人不打紧儿,如果爷把未婚女人弄大了肚子,这万恶的消息不胫而走,损的可是东方大人的清誉和脸面啊,其他书友正在看:!”
“瞧你急得,看来还是向着东方爷的!”绣姑略带调侃笑道:“你且放心,如果这消息传出了,只怕爷也不会烦恼,估计连做梦都感谢我这位快刀斩乱麻的给力红娘呢!我敢保证,消息明天传出,东方爷后天就会红着脸乐滋滋地托媒人来提亲,你信不信?”
“这瓜强扭的,不甜怎么办?”薛浅芜想了想,又否认道:“我才没有向他,谁还怕损他的名声!我是怕我嫁不出去!”
绣姑听她这样说,料她心情轻松了许多,扯过她的手问:“你还憋得慌吗?”
薛浅芜不好答,想想怀孕女人不好惹的那番话,摆摆手让绣姑过来,神秘兮兮悄声道:“我问你啊,还有什么样的女人,跟我急躁烦闷起来的症状是一样的?”
绣姑深思许久,煞有其事地正色道:“更年期的女人!”
薛浅芜的脸登时灰了,能不能不这么吐血?她要是更年期的女人,根据男人向来娶小不娶大的作风推断,与她搭对儿的东方爷,岂不已经年过不惑,成了快要知天命的小糟老头了?
薛浅芜在脑海里勾勒着,怎么也想不出东方爷老去时的样子。时年风华正茂,稳健成熟,在岁月的风尘里经霜踏步而前,会平添一段沧桑吗?
绣姑看薛浅芜茫然呆住的样子,以为“更年期”这三个字刺激到她了,拍她一下:“你还真当自己是更年期啊?瞧这刁钻鬼灵、颜笑如花的小可爱样儿,要是到了更年期还能如此,那就是千年蛇妖了!”
“我一话少,怎么衬得你这样话多呢?”薛浅芜嗤笑着,依然对那话题好奇地纠缠道:“除了怀孕的女人和更年期的女人,还有哪种情况能让女人烦躁得失常呢?”
“呃……”绣姑抽空了脑袋思索着,忽然涨红了脸叹道:“你怎么老是打破沙锅问到底呢?不陪着你费脑筋吧,你又不依!”
薛浅芜吐吐舌头,讨好着道:“比东方爷更知我者,小蛾子姐姐也!”
绣姑当即就招架不住了,横了横心,把所想的答案直说道:“经期来事儿前夕的女人,也是极易暴躁的!”
话一出口,绣姑的羞意更浓了。如果说,怀孕和更年期因离自己遥远,说着并无太强烈的切身感时,这个可就不一样了。与本人紧密相关的**话题,亲口提及自然分外敏感。
薛浅芜震住了。她来这个世界之后,从未注意过这令很多女人肚子疼的问题。不知为何,她身子一直是干净的,这貌似省去了很多麻烦,却隐藏了更多麻烦。是啊,按常理说,古代女子及笄就被灌输人妇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