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因为她没有回家,云觞特意为她亮着门外檐下的灯笼。端木惟真的轿子就停在一旁。不是在里边等,是因为知道她不在家里吧。
难得糊涂,若凡事没有看的那么清明,她会轻松很多。
端木惟真撩开了帘子出来,蛮融和轿夫自觉后退了十几步,“不是让你等我么。”
她抬头凝着他。很久以前就知道他是个很有家族使命感的人,为了家族荣耀甚至放弃了自己周游天下的学士之梦。不像她,推卸自己的责任推卸自己的姓氏,在外潇洒了十年,重担都给别人替她担着。“大人不是知道我为什么会先离开么?”
端木惟真安静了。
钱小修道,“其实刚刚我还想不明白的,只是回来的路上,街上太静了,一静人就容易胡思乱想。我越想越觉得怪。丞相书房应该放了不少的公文和朝廷机密,他可不是那样马虎的人,怎么会是这么容易让人进去偷走东西。”
要抄写一份试题是需要时间的,宁朗的心思单纯,又是太过紧张了,才会完全没有想过为何他待在书房那么长的时间都没被人发现。
“看来太子之争,丞相已经是做了选择了。”
端木惟真道,“有时候真是宁可你笨一点。”
钱小修笑,“我也觉得笨一点好。可偏我就突然聪明了,也没有办法。丞相他知道宁朗和屠弄影的事么?”
端木惟真不想骗她,“知道。”
钱小修嘴角扯了扯,是她把这件陈年旧事告诉他的,而他并没有为她保密的义务。尤其这牵扯到了端木家的家族利益,“我能问一句么,为什么要选屠花舞?”
端木鹤延是故意让宁朗拿到假试题的。
这样等到殿试那日,若是屠弄影的养子资质不好。定是只懂得死记硬背,一旦东野昊问了别的题目,要不就是答非所问要不就是答不出来。
若是屠弄影的养子资质好,换了试题也能对答如流那也是没用,端木鹤延只要揭发屠弄影叫人偷试题的事,东野昊跟朝臣是不会接受一个人品有问题的皇后的,她的养子自然而然也会受牵连。
“屠弄影比屠花舞聪明多了,又是皇后,怎么想她的胜算都会高一下。为什么丞相反而舍弃了她?”
端木惟真道,“就是因为她太聪明了。她叫宁朗来偷试题却是完全没有顾虑过端木家。将来若是她得掌大权。一旦利益冲突,她会毫不犹豫将阻碍铲除掉。”
钱小修笑着接道,“而相比之下,。虽说屠花舞野心也大却是智慧不足,比起屠弄影她更好控制。丞相不愧是丞相。”老谋深算。
她突然想起刚才要宁朗想一想东野的未来,这话是有多可笑。东野的未来根本由不得他们这些人微言轻的蚁民来插手,那只是这些聪明人操控的股市,让哪一只股升它就升。让跌它就跌。
算了,反正她也不是真的忧国忧民,只是了解宁朗伤时感事的秉性,针对他的弱点想劝他不要牵涉其中而已。
可终究她跟宁朗都没法置身事外。
“我打乱了你们的计划,麻烦大人为我向丞相美言,我不是故意的。而宁朗。我也求大人能不能给他一条生路?”
端木惟真道,“屠弄影虽是叫他来偷试题,但最终偷或是不偷选择权在他。既然他选择了。后果也该是自己承担。”
在吃饭之前她都很开心的,解决了屠弄影的事,可以回到自己的宅子不用再躲在屠家。又是见了端木惟真,她以为等端木惟真下完了棋一块回来的路上,能吃吃他的豆腐。两人的关系或者会有飞跃性的进展。
可只是一顿饭的时间,居然能让她的心境有这么大的落差。
“明天我还要早起给皇上做点心。大人也是早起去早朝,大人请回去吧。”
端木惟真拉住她,“我所做的和你做的是一样的。”他们都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家人。
钱小修苦笑,“我知道。是我为了屠清雨,安排了宁朗跟屠弄影相见的,归根究底是我把他拉近旋窝里的。所以我没资格多说什么,因为我也利用过他。只是他终归是我朋友。”
端木惟真松了手,看着她关上了门。端木惟真对着身后的蛮融道,“留个人下来盯着这里。”只怕她又要犯傻了。
……
钱小修把容和喊醒,请她帮忙。“我已经叫云觞把初雪支开了,我怕外头有端木府的人,能不能麻烦你换上我的衣服帮我把他们引开。”
容和点头,钱小修赶紧把外衣脱下来。容和问道,“你跟端木大人怎么了,你连初雪都不信了么?”
“我不是不信她,我只是为求谨慎。”
容和换上她的衣服,却是腰那里太宽,胸那里略显窄,勒得容和有些胸闷。若不是容和换下了外衣,还真是没发现她的身材不是一般的好。屠逐日日后有福了。
容和用红绳绑了头发,梳了跟钱小修一样的马尾,“你若真的担心初雪,可以让她回端木大人那。”
“我若是让她回去,会伤到大人的。”因为那表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