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许半青心中警觉更甚,好端端的,怀仁帝怎么会提起自己的父亲来?她的亲生父亲是乞颜部的首领没错,可是她从未见过他,甚至连自己的亲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哪里来的离别之情好叙?
面上却淡然道:“我从未见过他,也没什么好叙的。”
怀仁帝意味不明的在她脸上探询了一会儿,这才缓缓道:“你很不必如此,那毕竟是你的父亲,血浓于水……说起来,他也是条汉子。”转而却说起往事来:“那时朱兆松才到凉州来,凉州这边战事不断,你娘很担心他,整日里哭哭啼啼的。就是朕,也有些于心不忍。”
那你还派他过来?许半青暗暗腹诽道,表面上却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听着。
“半年后,朕立了皇后,皇后又有了身孕。太子出生的时候,正好是太后的寿辰,朕很欣慰,便大摆宴席。乞颜部就来求和了。其实朕当时并不想答应。”怀仁帝面上带着沉思的样子,回忆着往事,“还是你娘来求朕,说担心朱兆松,不想让他处于危险之中,若是不能把他调回京城,至少也要让凉州这边太平些。她那样哭,一直一直哭,哭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朕没办法拒绝她……”
许半青在怀仁帝的脸上读出了一些复杂的情绪。便是她自己,不知是否血脉相连的关系,听到建云公主,也就是她的亲娘哭成那个样子求着自己的哥哥,想让心上人不要直接参与到战争中,心中也有一些莫名的情绪。好像一团棉花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的,透不过气来。
怀仁帝却淡然一笑:“朕就答应了。可是乞颜部的人要求和亲。朕没有女儿,便是有,年纪也不够,整个大淮唯一适龄的,就只有你母亲一人。”
“朕本来还在考虑,若是收个义女,效仿王昭君那样,也不是不可。偏乞颜保不知在哪里见到你母亲的画像,一定要求娶你母亲。”怀仁帝的脸上随着叙述浮起一丝怒色:“朕怎会让他如意?他竟然拿凉州府来威胁朕!朕怎么会为他所迫?”
许半青有些费解的看着他,既然这样,建云公主最后又怎么会嫁到大漠去的?而且还生下了自己?“后来呢?”
“后来?”怀仁帝又颓然了下来,喃喃的重复着她的话:“后来你母亲,建云她听说了这件事,自己跑到朕面前来求朕,说是愿意嫁到大漠去,只求能让朱兆松回到京里,其他书友正在看:。还说朕不答应也得答应,因为她已经去见过乞颜保了。”
先斩后奏吗?
这可不大像许半青听说的建云公主会做的事情。宫中向来传闻建云公主是个温柔善良的人,简单的说,就是和善可欺,不然又怎么会看不出怀仁帝根本就是想折腾朱兆松呢?若她不是软弱可欺,也不至于朱兆松一走就整日哭哭啼啼,除了哀求自己的哥哥,什么也不会做。
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软弱的人,自己跑到乞颜保的面前说愿意和亲。
许半青扪心自问,若是换成她,为了保住朱立升,她可愿意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随着那人到艰苦的大漠去?
这时怀仁帝又道:“朕没办法可想,只得应承了下来,不过她那时年纪并不大,”看了看许半青,“那年你娘也不过十三岁而已,比你现在还小了几岁。”
许半青有些震惊,十三岁的女孩!她自己十三岁的时候,在同学中算得上早熟,也还是会茫然,会失措,会害怕。而建云公主锦衣玉食长到十三岁,竟然有勇气做这种事情。
怀仁帝见她震惊的样子,略点了点头:“那时她年纪是太小了些,朕以此为由,将她又在宫里留了两年,直到及笄才出嫁。而之前一直没将消息传出去。等到朱兆松在凉州府收到消息的时候,你娘已经怀了你了。”
这……不得不说,许半青曾经觉得朱兆松很可恶。因为他给自己下蛊,逼自己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又空有野心,连累了许多人。若是朱兆松没有谋反,此刻她还在京中与朱立升一起当差,说不定也有可能已经正常的成了亲,哪里会有后来这许多波折?
常言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许反过来,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吧?此刻许半青就觉得年轻时的朱兆松很可怜。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被自以为是知己好友,又有可能会成为未来大舅子的人支到西北苦寒之地,还要日日防范乞颜部的进攻。还自以为只要立下功劳,便能抱得美人归。偏偏他的心上人却被大舅子嫁到大漠去,嫁给了自己在阵前对敌的那个人。那他之前所做的努力岂不是徒劳?
甚至连心上人嫁过去他都不知道,直到建云公主有了身孕,他才知道自己已经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这要是心理素质差一点的,恐怕当时就会疯了。
这样一想,许半青看着怀仁帝的目光就带了点悚然。
这个人的心机,实在太可怕了!
刚才一直沉浸在怀仁帝对往事的叙述中,差点忘记了,其实这一切的幕后推手都是面前的这个九五至尊!
为了拆散朱兆松和建云公主,先是安抚朱兆松,许诺等他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