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却急道:“还等什么等,你进去盯着!”
秦太医有些为难。他虽是太医,平日里也往来宫闱之间,却从未进过产房,即使是有妃子小产,等他到的时候都已经结束了,他只要开些调理的药就好了。却是不曾亲身经历过这种事。
怀仁帝急得用手拉他:“朕命你现在就去!”
秦太医只得重又进了存玉堂。
院子里的稳婆见了他,面上就有些不喜。语气上却并未表露出来。室内已传出许半青的呻吟声。
直到此刻,许半青还以为自己是来了月事,弓着身子躺倒在床上,双手捂住肚子,紧咬着双唇,但还是时不时的溢出呻吟呼痛之声。只觉得活了三十年从未如此疼过。想是如秦太医所说,体内虚寒之气发了出来,又赶上月事,才会如此之疼。
却是不容她多想,又一波疼痛自身体深处袭来,忙抓住被角死死堵住唇。
下腹又有些坠坠的疼,好似有什么东西呼喊着,咆哮着,要从身体深处钻出来一般。腿间就有些湿热的东西流动。
惨了,这回该怎么跟人解释床上有血的事?
许半青一边疼的倒吸着气,一边想着些有的没的,。
不等她多想,又一股热流自体内汹涌而出,腿间一热。她暗暗心道,糟了,这次流的这么多。
这时屋外突然呼啦啦涌进一群人来。
许半青强撑着抬头望去,就见一个婆子一脸肃穆的指挥着几个宫女打扮的人。
这存玉堂何时多了这么多人?
许半青却没有力气去疑惑了,腹中好似皮肉一层层剥落一般的痛,让她忍不住又呻吟了一声。
那几个宫女却靠了过来,三下两下将她下身衣衫脱了下来。腿间一凉,身下的被褥却热了起来。
那婆子凑过来低头瞧了瞧,摇了摇头,就有人将她抬起,在她身下铺了层干净被褥。
然不一会儿却也湿透了。
许半青已经没有力气去管那些了,只死死抓住身侧的被子,喘着粗气。依稀知道身下的褥子换了一条又一条,不住有人替她擦拭着下身的血迹。又有人用了热毛巾替她擦脸上的汗。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婆子突然道:“好了。”
许半青不知为何便松了口气。并未注意到室内几个宫女脸上带了些哀凄之色。
又是一阵有序的忙碌,许半青身上被擦感觉,重又换了干净被褥,腿下垫了一些带着已经烘过的白布。又有人灌了一碗汤药给她。
室内众人这才散了出去,只留下两个宫女神情肃穆的立在一旁。秦太医见稳婆出来了,与她低语了几句,进了房中,探了探许半青脉象,叹了口气,这才又出了存玉堂。
恍惚中,许半青好似听到有人低声议论,但全身无力,听得不甚清楚,只隐约听到“孩子”、“下来”、“调理”几个词。不等她理个分明,眼皮却越来越沉,进入了梦乡。
“怎样了?”怀仁帝已经坐不住,围着椅子来来回回踱步。
秦太医点了点头,答道:“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再调理一下就好了。”
白炎锡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就在他们眼皮底下,许半青的孩子没了。而在场的这几人都可以说是刽子手。
怀仁帝闻言怔了怔,面上看不出是喜是忧。半晌,叹了口气,扶了陆四海回了上书房。
此刻的宫中依旧波澜不惊,好似这一切从未发生过,那个孩子从未存在于世上一般。甚至从存玉堂出来的稳婆和宫女也很快消失了踪迹。没有人知道发生过什么,更没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只有留在许半青房中的两个宫女面无表情的守在一边。
许半青醒来的时候,直觉般的伸手抚向自己的小腹。
她并不傻。
如果说她原本以为这次只是姨妈痛,那么听到外面人说的那些话,即使只是听到几个词,她也明白了。
她的孩子,她和朱立升的孩子……没了。
而当时那些在存玉堂来来往往的人,那碗用来调理的药,也都有了答案。这件事是人为的。
若是意外的话,存玉堂内不可能有那么周全的准备。当时的一切都是有条不紊,可以想见她们早就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