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丫鬟将地上收拾了,柳氏亲自换了新茶端给陈正安:“老爷何需动怒,气坏了身子反倒让人嘲笑。事情既然出了。咱们便想法子平了便是。”
陈正安掀开碗盖呷了口茶水,沉默片刻才道:“依你看,这事怎么处置?”
见陈正安怒气稍歇。柳氏才斟酌道:“依妾身觉得,今日之事并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小孩子之间闹脾气罢了,不光咱们家,谁家的孩子不闹些脾气?妾身小时候还与姐姐常常斗嘴呢!咱们若将这事当成笑话,外人岂不是正乐得看笑话?若咱们只当小孩子打闹处理。这事也就过去了,不如便罚如姐儿在房里思过半月如何?”
陈正安不由对柳氏侧目,她的这份大度倒是难得。
婉君被婉如推进了冷水里,最心疼的就是她这个做娘的,原以为柳氏会让他狠狠惩治婉如,不料她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再看看白氏。她给自己生了两个女儿,一个性子冷淡,少言寡语。一个性子狭隘。多惹是非。婉如是自幼跟着白氏长大的,又最得白氏的疼爱,每次婉如惹了事出来,白氏只会让自己顾念她年纪小,不懂事。婉君也不过比婉如大了一岁而已。却已经开始帮着打理中馈,还做的十分妥当。挑不出一丝的毛病来。
同样的姐妹,怎么就会有如此的差别?
看来问题还是出在教导上,孩子就仿佛是一张白纸,你往上面画什么,她便给你呈现什么,好看的小说:。
这么一想,陈正安朝着柳氏颔首,便是同意了她的做法。
看了眼白氏,又皱起眉来,“白氏教导不当,才使得婉如小小年纪就做出这样的错事来!既如此,以后婉如便交给太太管教,定要在她出阁前教出个样子来,免得将来丢了我陈家的脸面!以后不得我的准许,白氏不许与婉如见面!”说着,朝柳氏递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婉如年纪还小,难免有些任性,以后就劳烦你多上心了。”
柳氏闻言一愣,看看婉如,心里毕竟是不太乐意的,但面上不能露出来,温和笑道:“老爷既看重妾身,妾身定然好好教导如姐儿。”
白姨娘见状哭道:“老爷!婢妾知道错了,六小姐是婢妾一手带大的,求老爷不要让我们母女分离啊!”
仍是一脸柔媚,哭的梨花带雨,只是这次陈正安却不为所动,冷声道:“白氏苛待沈氏母女,残害何氏及其腹中胎儿,品德有失,其心可憎,死有余辜!责其立刻搬去冷月阁,今后无我与太太准许,不得踏出冷月阁半步!”
这是将她软禁了?白姨娘愣在那里,陈正安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咬着牙吐出来的。
品德有失,其心可憎,死有余辜!
她心里重复着他的话,这便是那个曾经抱着她,百般柔情的许诺,说今生定不会辜负她的男人对她的定论?
为了他,她不顾礼义廉耻,还未过门便将守了十几年的清白之身给了他。为了他,她不惧世人耻笑,带着身孕穿着粉色嫁衣甘心为妾。为了他,她费尽心机对付着每一个与她争夺他的女人,只因为他说,他今生只钟爱她一人!
这个曾经说此生只钟爱她一人的男子,仍旧是那样的器宇轩昂,可是他看她的眼神,彷如在看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这一场持续了十五年的战争,终究是她输了!
“哈哈哈……”白姨娘忽然仰头大笑,“陈正安,我以为自己够狠毒,终是狠不过你!从我还没嫁给你,你就在骗我!你骗了我十几年!”
柳氏被她状似疯癫的笑声吓了一跳,眼里带着惊惧。
婉如在一旁早就吓傻了,父亲对自己的疼爱不外乎是因为她长得最像姨娘,如今姨娘被父亲关去了冷月阁,还让嫡母来教导自己。冷月阁哪里是人待的地方?这一去,怕是自己再也见不到姨娘了!
她手脚并用,急忙爬到陈正安身边,拉着陈正安的衣摆求道:“女儿知道错了!是女儿该死!是女儿该死!求父亲饶了姨娘罢!这些都与姨娘不相干啊!父亲,女儿求求你了……”
陈正安不为所动,眼神冷冷地扫过陈福寿:“没听见吗?!”
陈福寿忙躬身道:“听见了!,老奴这便着人安排!”
陈正安喝道:“着什么人!你亲自去安排!”
陈福寿心中一凛,急忙挥手叫来几个婆子,架着失魂落魄的白姨娘拖出门去。
心中不由叹息,他也是陈家的老人了,从苏州便跟随着陈老太爷,见证了陈氏一族的起起落落。这些年来,他看着白氏是如何从一个妾室做到了在陈家一手遮天呼风唤雨,比之当年的老太太也不遑多让,如今他又眼睁睁看着白氏从顶峰跌落下来。
而这一次,怕是白氏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