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安虽有三女一子,如今碧青腹中又怀了一个,但嫡生的终归只有婉君和祺哥儿两人。
两人客套一番,事情便有了定夺,说着说着便聊到了正式提亲的事上,婉君放下茶盏,插了一句:“爹爹,女儿尚未及笄,提亲是不是应该等到行了及笄礼之后再说?”
“对对对!婉君的这个提议不错,是得等到及笄之后,此事康郡王早有嘱托。”柳承书笑道。
“那此事就有劳兄长了,算起来,兄长可算是婉君和康郡王的媒人了,到时候,少不得要给兄长送一份谢媒礼!”陈正安拱手道。
柳承书挑了挑眉,“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可是我的亲外甥女儿,说什么有劳不有劳的!妹妹在陈府这些年,全靠妹婿照应,要谢也该是我柳家谢你才对。”
“这……”陈正安一时不知如何接口,十几年来他与柳氏也算不得亲密,甚至常常冷落着她,若不是有了祺哥儿,说不得会是什么情况。他自己心中觉得有愧,对柳承书的话更是不知道接什么话。
柳氏在陈府的境况,柳承书又如何不清楚?只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妹妹既嫁给了陈正安,他这个大舅子便也不好插手别人的家事,其他书友正在看:。过年的时候听说婉君开始学着管中馈,还颇有几分架势,这才想到与其等着祺哥儿长大,不如为婉君求一门好夫家,这样自己妹妹在陈家也能站稳脚跟。
之后柳承书便开始留心京城的年轻公子,想给婉君张罗门好亲,中间又夹着自己女儿的婚事,一来二去就耽误到了现在。康郡王找上他的时候,柳承书不由眼前一亮,这可是再好不过的良缘啊!
对于康郡王,柳承书还是熟悉的,他母亲本就与自己夫人是表亲,算起来还是亲戚。更何况柳五在他手下行事多年,两人军中是上峰与部属,私下是兄弟,知根知底。
柳承书不是没打过康郡王的主意,之前他为了自己的女儿愁的焦头烂额时,就委婉透漏过结亲的意思,不想却被康郡王一口回绝了。怎想到康郡王竟会看上婉君?女儿不成,外甥女也成啊!柳承书当下就揽在身上,转眼就对陈正安提了。
婉君若是嫁给了康郡王,成了郡王妃,就是宗妇。到那时,陈家上下见了她都要行大礼,又如何敢再为难自己妹妹?
柳承书心里打着算盘,笑眯眯的看着婉君。
婉君忽然觉得,舅父看自己的眼光就像一只发现了猎物的老狐狸,怎么看怎么透着算计。
略坐了一坐,婉君便起身告退。
出了书房,她心下一思量,带着如意去了漪莲台。
将康郡王有意提亲的事与老太太一说,老太太立时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了缝,搂着婉君道:“可是不得了,我的孙女儿就要变成郡王妃了!以后老太婆见了都是要行礼的喽!”
“祖母!”婉君红着脸,挣开老太太扑通跪下磕了个头,认真道:“不管孙女儿将来嫁给谁,祖母都是祖母,只有孙女儿向祖母行礼的,万没有颠倒辈分的事情。祖母这样说,岂不是折煞了孙女儿?若如此,孙女儿宁可不嫁!”
“胡说!”老太太嗔怪一声,伸手拉她起来,在她脸上端详片刻,“宗室提亲,怎能拒婚?你嫁的好了,你几个妹妹也跟着沾光,这种小性子的话,切不可再说了。”
婉君闻言垂头不语,老太太轻叹一声,拉她在身边坐下,缓声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聪明懂事,你不想委屈了祖母,可这是自古的规矩。规矩是不能随便破的,你将来嫁进宗室,更要时时谨记,宗室不比寻常人家,看着风光,其实处处受制,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让人抓住了把柄。好在康郡王看中的是你,若是换了你那几个姐妹,祖母才是要时时提着心。”
“祖母……”婉君埋头靠在老太太肩上,“我知道祖母偏疼我,自然看我哪里都是好的,可是祖母不知道孙女儿心里有多慌乱。爹爹说,天家无小事。孙女儿也知道宗室里头规矩繁多,稍有不慎,送了命都是有可能的。”她有如低喃般说道,“可是孙女儿也知道,便是咱们这样的寻常人家,怕也不是那么安定的。孙女儿跟着管中馈这些日子才发现,管理一个家业有多累,祺哥儿还小,娘又是那样绵软的性子,孙女儿实在是怕……自己出了门子,就没有人帮着母亲和弟弟……”
“你啊,真是个操心的命。”老太太抚着婉君的头发叹了一声,知道她这是替柳氏担忧,“你放心,祖母还没有老糊涂。你爹就祺哥儿一个嫡子,这个家业早晚都是祺哥儿的,祖母答应你,若出了什么事情,祖母不会袖手旁观的。”
婉君听着老太太的话,心里多少安定了些,起身再次跪地,连磕了三个头,感激道:“孙女儿替祺哥儿和母亲谢过祖母!”
“好孩子,快起来!”老太太拉起婉君,“地上凉,容易侵了寒气,以后这些规矩能免则免,不要动不动就跪在地上,祖母可不喜欢看着人的头顶说话。”老太太眼见婉君红了眼眶,故意打趣一句。
“是,谨遵老太太的旨意!”婉君扬唇轻笑,也跟着顽笑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