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是出嫁的女子回娘家拜年的日子,因着大太太是陈家的主母,必须留下来接待婉君的两个姑母,所以每年大太太都是错开时间改在初三回娘家省亲。
府里的事务早都安排妥当,二太太和三太太不必留下来陪同各自带了子女回娘家了,大太太和大房几个子女便聚在老太太房里,等着两位姑奶奶回门。画眉昨日收了婉君的镯子,果然在老太太面前说了不少的好话,老太太从她一进门就招到自己身边坐着。
大房一共四女一子,除了婉君和祺哥儿是大太太嫡生,大小姐婉慧是沈姨娘所出,三小姐婉清和六小姐婉如都是白姨娘所出,婉清与婉君同岁,比婉君的生辰早了两个月,也还未及笄。二小姐婉芳和八小姐婉瑶是二房的庶出女儿,婉芳过了年已是十五岁,定了青州的一户普通人家,生母是陈正宁的通房丫鬟,早已过世,算是被二太太故意打发到远离京城的青州去的。婉瑶十二岁,也是姨娘所出,自小也不受二太太待见,唯唯诺诺看着不像个小姐。九小姐婉丽是三房唯一的庶出女儿,今年才只有十岁,因着从小养在三太太名下,倒还有几分活泼。
正室回门省亲自然不会带着庶出子女,此时二房三房的几个庶女都挤在老太太房里,坐在一旁说话。
由于是过年,几个姨娘也都得了恩准聚在老太太房里,不过却是不能坐的,只能站在旁边端茶递水伺候着。说是端茶递水,却也是没有资格直接递给老太太用的,而是从丫鬟手里接了,再转给大太太,由大太太递到老太太跟前儿,这便是正室和妾室的差别所在。
白姨娘最是勤快,老太太房里的百灵刚沏了新茶进来,白姨娘便几步上前接过来,含笑递给大太太。比起白姨娘,沈姨娘就显得木讷许多,进门五六年还未有所出的谢姨娘更是唯唯诺诺不敢言语,二房三房的姨娘更是不需多说。
老太太撇了一眼白姨娘,越看越觉得她一脸的狐媚相,想起不久前陈正安为了她顶撞自己,更是心里暗恨不已,偏生白姨娘一心讨巧,自诩聪明的巴结道:“老太太真是好福气,瞧瞧咱们这些小姐们一个个长的花容月貌,慧姐儿又许了知县老爷家的公子,听说是个勤勉好学的,将来中了举咱们也能沾些姑爷的光……”
话未说完,就见老太太将手里的茶碗猛地往桌上一顿,正色道:“姑爷也是你能叫的?也不看看你的身份!”
白姨娘吓得一抖,自知失言了,急忙跪下,“老太太恕罪!婢妾无状,说错了话。”
“哼!我看你还是回房好好自省,免得等下在人前管不住嘴,丢了我陈家的脸面!”老太太怒哼一声,开口便要撵人。
白姨娘脸色白了又红,终是告了罪起身离开。
婉如在一旁吓得脸色发白,生怕老太太迁怒到自己身上,心里暗骂姨娘不争气,好好的机会硬是丢了。以往过年都是白姨娘帮着张罗,姑母们回来也要陪着说上一会话,如今倒好,面还没见就被老太太撵了出去,好看的小说:。
婉君在一旁看好戏看的过瘾,等老太太脸色松快了些抱着她的胳膊,笑着劝道:“好了好了,今儿个姑母省亲,祖母就看在两位姑母的面子上,快别再生气了吧,没得叫姑母替您老担忧!”
老太太这才露了笑模样,继续扯着几个人拉家常。
过了一会儿,王妈妈打了帘子进来通报,“大姑太太回来了。”
婉君和大太太忙站起来,接着几个人影进来,正是陈家大姑太太和她的两个嫡生女儿,进了门便扯着女儿给老太太磕头请安,老太太笑呵呵的受了礼,急忙叫她们起来,拉过两个外孙女的手,一脸疼惜的问:“外头冷的厉害,快让外祖母瞧瞧,有没有冻坏哪里?”
陈家大姑太太陈萍芝是老太太的亲生嫡女,比陈正安小两岁,嫁的是京城一户齐姓商贾,当初陈家也不过是商户人家,也算门当户对。陈萍芝进门多年未有所出,眼瞧着夫家小妾一个接一个的抬进门,却也不敢闹腾。七出第二条便是无子,齐家看在陈正安在朝中为官的份上没有一纸休书休了她已是给了陈家天大的脸面,陈萍芝在齐家着实受了多年的冷落。谁知有一次齐老爷喝醉了酒摸进陈萍芝的房里,两个月后就诊出了喜脉,齐家偌大家业有了嫡生香火承继,这可把齐陈两家高兴坏了,之后更是接连又生了两个,有了两女一子傍身,陈萍芝在齐家总算站住了脚。
老太太心疼女儿受了多年的委屈,自然是对几个外孙疼爱有加。
莺莺燕燕挤了满屋,大姑太太环视了一圈,问:“萍心还没有来么?”
她口中的萍心,便是陈家的另一位姑太太了,陈老太爷当年虽说与陈老太太琴瑟和鸣,却也是有两房妾室的,只不过在陈老太爷过世的时候,两人心知将来不能善终,合计了一番将子女托付给了陈老太太,便随着老太爷一起去了。这二姑太太便是其中一位姨娘所出,但她却不像三老爷陈正宣一般将老太太视若亲娘,反倒一直怨恨老太太,觉得是老太太逼死了自己的亲娘。
老太太冷哼一声,没好气的道:“管她作甚!哪一年她也没有早早的来给我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