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底在怕什么?
看得出来,他们正处于极度的恐慌之中,以至于就算跟随着欢快之极的曲调,都无法演绎出那欢乐的意境来,甚至台词好些都串了错,走位都险些出岔子。
一场戏,着实有些索然无味,这让云歌多少有些失望,这还不如她曾听过的川剧呢!
低头喝了一口茶,甘甜之余又有些苦涩,入喉便越发苦涩了。她有些不满地咂咂嘴,也不知道这些个古董怎么这么会喜欢喝这么苦的茶?
一转头。
便见凤祗轻轻托腮,眸光冷冽,寒光涟涟,指尖跟着韵律漫不经心地点着桌面,眉心却渐渐颦起,眼底也凝起了阴郁之色。云歌余光望向她的手,她的手指十分漂亮,指甲涂上了妖艳诡谲的血红色,衬着她白玉的指节,愈发美丽。
云歌皱眉,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只是一眼,便故作自然得将手收进了袖中。
桌底下,粉黛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云歌看向了她,却见她以唇语乞求道:“小姐,我们走吧!”
粉黛眼神瞟了瞟坐在一边的女人,可怜兮兮得扭曲了眉心,显然是对她怕到了极致。
云歌不由得嗔笑。
戏台上,忽然传来一声隐忍的悲呛声,那一身华服的花旦竟无语凝噎,哽咽得再也唱不下去,悲痛地颜面低泣了起来。其他旦角见此,面露震惊之色,下意识地向着雅座的方向惊恐得瞥了一眼,似乎生怕凤祗发作一般,心惊胆战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唇语示意她继续唱下去。
然她却再也唱不下去似的,哽咽的声音早已沙哑得不像话。
云歌的余光猛然瞥见她那敲着桌面的指尖蓦然顿住,再没了动作。
“砰!”
只听一声突兀而刺耳的声音,酒盏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应声碎裂一地,酒液沿着栏杆滴洒而下。
丝竹乐戛然而止,大堂里骤然一片令人窒息的静谧,人人无不毛骨悚然。
戏台上的所有人顿时一惊,三三两两地跪匍在了地上,深深地埋下头去,一动也不敢动。粉黛更是惊得呆愣在原地。
凤祗有些不耐得挑眉,挥袖一指,冷冷地道:“将她给我带上来。”
被她指着的莲衣花旦即刻便花容失色,一下子瘫软在了台上,肩头瑟瑟发抖。她的话音刚落,跪着的众人纷纷开始为她求饶了起来,人人惊恐万分,。
“凤美人饶命啊!凤美人手下饶命啊!”
“凤美人,蝶衣她年纪尚小,方才只是紧张了,求您饶了她吧!”
云歌皱了皱眉,一时不明白他们何至这么害怕?就好似坐在座上的不是一个娇弱的女子,而是猛兽驱虎一般。听他们的口气,似乎是很害怕坐在她身侧的这个女子,可她却没看出来她究竟可怕在哪里?
粉黛向着她依近了几分,偷偷地拉了拉衣袖,低声道:“小姐,我们赶紧走吧……”
云歌“哦”了一声,纸扇抵在下颚,打量了四周一眼,她倒是也想走,只是眼下的境况,想走,只怕还不是那么容易了。
就见台上的人仍旧磕头不止,凤祗懒懒地托腮,美眸轻眯,烦躁得一撇唇,“都闭嘴!”
掌事的带着人走到台上,冲着那些个苦苦求饶的戏子便是几个大耳刮子,一番收拾下来,那些人倒是学乖了,安安静静地跪在地上一声也不敢吭,服服帖帖。
两个身材魁梧的侍卫几乎是拽着少女的衣领将她粗鲁地拖下了戏台,在此起彼伏的吸气声中,拎着她向着雅座走来。一路跌跌撞撞的撕扯中,她头上的凤冠摔落在了地上,挣扎中,又是挨了两记掌掴,少女却哭得更厉害了,双手挥舞着挣扎不止,尖叫着双腿乱蹬,着实吓得不轻。
待她被扔在她们面前时,已是衣衫褴褛,狼狈不堪了。少女恐惧得低下了头,肩头瑟缩不已,双手死死地揪住被撕裂开来的衣襟,失声惊惧异常得痛哭了起来!
云歌眉心骤然深锁,双手不由得紧握成拳。她纵然没心没肺,然而任是谁,但凡流的血不是冷的,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女孩在自己面前任人欺凌,也不会无动于衷吧?
凤祗美目冷冷一瞥,敛眸半睁,颓懒逸声:“抬起头来。”
少女将头埋得更低了,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无语凝噎。
见她畏畏缩缩的模样,凤祗不禁轻笑,“你就这么怕我么?”
然而她的笑声中,死寂的气氛却丝毫未得到舒缓,反倒令少女的神经更加紧绷了起来。谁都知道,这个凤美人性子阴晴不定,暴戾残狠,喜怒无常,纵然是在笑,却不一定就意味着她心情很好,许是心下正算计着该怎么逗弄掌心里的玩物!
见她始终不抬头,凤祗微微挑眉,神色淡漠得端起了茶盏。一旁的侍卫见此,大步走上前,猛地就死死地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少女惊呼一声,死死得咬住了唇,脸上妆容早已被泪水晕染,眼底里满是惧色。凤祗眯起了深邃的美眸,挑眉打量着她,嘴角翘起一抹浅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