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黛小心翼翼地陪护在她的身边,表情同样沉痛,时不时轻声抚慰几句,却令她更是难过。
想起昨日的那场变故,出嫁的队伍大多伤势过重,惟有寥寥数人得以幸存,这其中便有一个是慕容云歌的贴身婢女粉黛。只是如今,粉黛这娇俏的脸上被那些恶人一剑狠狠地划了一道,脸颊留下了狰狞可怖的伤疤,只怕是难以愈合了!
然而在她心中,比起小姐受到的伤害,她这些根本是不值一提的!
望着她那黯然神伤的眼神,粉黛心中极是痛楚。她心疼得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安慰:
“小姐,您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您这样……粉黛心里头也难受得紧!”
云歌脸色一刹间惨白至极,唇瓣青得毫无血色,声音微微战栗着,“好起来?粉黛,你莫说笑了!这回,只怕我是造化如此!又怎能不难过?如今的我已是破败之身,也已是落得不贞的名节!不多时,关于我不贞的传闻便会借有心之人传出去!……这要是传出去,全城的人还不知道要怎生笑话我!笑话丞相府!……爹、娘,甚至乃至整个母族,都会以我为耻辱!我……我……我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她哽咽地说着,惨白的唇瓣颤抖着,眼泪却越发汹涌得淌下,转眼已是沁湿了衣襟。粉黛看在眼中,疼在心坎里,也跟着掉起了眼泪来。
“小姐,您……您别这样呀!这也全然不是小姐您的过错!都是那无耻的恶徒!”
云歌伤心地说:“若是如此,遭得人唾弃,倒不如……不如就让我这么死了算了的!”
当今男权的时代,但凡是未出阁的姑娘有不贞的行为,都是要严厉处理的!轻的,处以答杖八十亦或者禁闭思过,重的,则是要牵连九族,满门诛灭的!
现如今,在她与太子大婚的节骨眼上出了这么个岔子,尤其是辱没了皇室的威严,这么一来保不准要拖累整个丞相府的!
心念百转千回间,又惦着那心尖尖上的人,眼底更是苦涩。
他贵为当今太子,人中之龙凤,身份尊贵,而如今像她这样,他又怎会迎娶她为妃?定是有辱皇室门面!
待这件事很快传遍大街小巷,只怕是会闹得满城风雨。今后,她还怎么做人?只怕是会遭人嗤笑,沦为西凤国最大的笑柄!
粉黛一听这话,心吓得凉了个透,连忙捂住了云歌的嘴,拧着眉摇了摇头,痛心疾首地说:“小姐,你可莫要这么讲!你若是想不开了,让老爷和夫人该怎么办呀?他们最是疼你宠你了,为了他们,也要好好活下去啊!”
云歌悲伤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却似乎一切都放空了一般得绝望,气若游丝地喃喃:“倘若父亲与母亲知晓了这件事……恐怕、恐怕是不会原谅我的罢!”
越是想,越是难过得极,云歌沉痛地悲呛了一声,闭着眼睛就使劲地向床头柱猛力地撞去。粉黛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却哪里想到小姐当真是下了力道得在撞,以至于她的肩膀都被撞得生疼无比!
云歌无力地软在了她的怀中,再也没了力气。粉黛痛心地搂住了她,一联想发生在小姐身上那些非人的遭遇,粉黛也很是心痛,但她不敢问,也不敢提及,其他书友正在看:。见云歌脸色憔悴不堪,眼圈一红,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一主一仆紧紧得依偎在了一起,低声地啜泣了起来。
生怕她再想不开,粉黛连连柔声安慰:
“小姐!您别这样呀!您若是想不开了,让粉黛怎么向老爷和夫人交代!小姐尽管放心,您再这么不济,也是老爷唯一的嫡女,又是老夫人的心头肉,整个丞相府上上下下的,自然是一心一意地向着您!”粉黛低低地劝慰着,声音又蓦然压下,“再说,老爷也是当朝一品大臣,夫人更是皇室长公主,圣上再怎么也得顾及老爷与夫人的面子!加上……加上老夫人是先帝一品护国夫人,再不济,先得念在老夫人与先帝的情面上……”
就在这时,门外边突然传来了此起彼伏的脚步声,粉黛话音顿了住,两个人愕然地抬起头来,便看见门口走来几个打扮华贵的女子。
“哟,我听着怎么有人在哭呢!原来是慕容小姐呀!方才听太医提起你的身体状况,听说受了大惊,正是气虚着呢!如今可别大惊大悲的,小心身子更亏了!”
不知是谁提了一句,几个女人对视笑了笑,笑语间却别有一番嘲讽。
来的,却是这太子的几个侧妃与妾室。云歌一惊,适才反应回来,如今她在的地方,正是这太子府别院。
一众人等跨进了屋,走在当头的,正是太子身边最为得宠的孟氏侧妃孟香菡。脸上浓妆艳抹,妆容精细。头上盘着飞云髻,玉钗横飞,步摇轻晃,倒别有几分媚态。
她进了屋子,眉头便不由得一皱,轻轻地挥着秀绢,微微地掩起了口鼻。
“这屋子里都是些什么味儿啊!可真难闻的!这群奴才,办事也太不济了!怎能将慕容府矜贵地大小姐安置在这么老破的屋子里呢!这要是慕容府寻上门来问罪,可怎生是好啊?”
孟香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