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济寺的山上着实清凉,沈顾两家女眷都庆幸躲到了这儿来,免了在京里的烈日炎炎之苦。两家人自结亲一来,倒也从未像此时这样在一起相处过,尤其郑氏和连氏二人,慢慢倒也拾回了年轻时候的友谊。廖氏倒是一直恹恹的,虽说沈相特赦她跟了出来,可自己也觉得没面子,沈珍还来她这屋里说会儿话,沈珠干脆就不见她,连她去敲门都不理。好在连氏李氏还不知她做过些什么,一时倒也肯敷衍她。
就只顾雨萼一人,从早到晚忧心忡忡,又不敢让家里人看见,若郑氏等人知道京里的事,一时心焦要赶回去,反倒成了麻烦。已过了两个晚上,空因大师还没什么消息传回来。顾雨萼暗暗嘱咐自己要沉住气,可还是不由地握紧了那块腰牌,思忖着要不要先将人送走,还是再等等,毕竟空因大师说的最晚时候是今天晚上。
正纠结着,绿如急吼吼地跑进来道:“小姐,姑爷的那个朋友梁公子来了,在外面说要见您。”
顾雨萼倏地跳下床来,也顾不得整理妆容,急道:“他人在哪?一个人过来的?可说了什么?”
绿如忙扶住她,道:“您别急成这样。梁公子说先见您一个人就好,就没进来,在咱们院子外头榆树下等着呢。”
顾雨萼哪用她扶,疾步就往外出了院门,果然见梁超英正在榆树下头踱步。顾雨萼也想不起什么男女大防,忙上前问道:“京里出了事了?子润他如今在哪?”
梁超英见她一脸焦急,忙道:“嫂子别慌。沈兄他没什么事,只是一时脱不开身,才叫我来照应下两府女眷的。”
顾雨萼稍松了口气,想想又觉得不对。狐疑道:“若是京里不吃紧,我们在这儿避过两天也就回去了,他为何还要你过来?你别瞒我,可是出了什么事?”
梁超英苦笑道:“怪道沈兄说什么事都瞒不过嫂子您。没出什么大事,只是乱成了一锅粥。先是七王反了,京畿卫围了内城。跟禁卫军打了起来,而后西大营的兵入了城,跟京畿卫也打了起来,后来京畿卫里头也打了架,禁卫军也起了内讧,听说南大营的兵不知奉了谁的令,也跟着进了城,好像还从北边来了股流匪,也有人说不是流匪,打的是二王府的旗。总之沈兄让我告诉你。局势比想象的还乱一些,他的意思是让我护着你们见机行事。”
顾雨萼呆愣在那儿,她虽预料到会有一场大乱,可哪曾想过会乱到此等地步,连二王府离着十万八千里,都跟着扯了进来。当下也不及迟疑。忙道:“你可曾听到空因大师的消息?”
梁超英忙道:“我倒是忘了,沈兄特意让我转告您,空因大师无碍,只是滞留宫中不得脱身罢了,好看的小说:。”
顾雨萼沉吟道:“既如此,就怕有人盯上普济寺。梁公子,这后面山上有空因大师临走前留下的车马,劳烦你护送着我两家人先往南边去吧。我问过这寺里的人了,从后山下小路往南五十里便是瞩京县,你们先在那安顿一晚。我这里有空因大师留下的腰牌,便是乱时。进出城也是顺畅的。”
梁超英纳闷道:“怎么是我们在那儿安顿,那您呢?”
顾雨萼道:“我这边还有别的安排。若能在明早赶上你们,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决定是继续往南还是回京。如果我明早赶不到,便烦你护送家眷继续往南直奔盐城。金银细软我都交给了我的丫头绿如,这一路盘缠想也够了。若是不够。我以前有个丫头,如今在桐州做生意,你们经过她那儿时,可以稍作整顿。”
梁超英急道:“这哪里使得,沈兄特意嘱咐我要护您周全,您若不走,让我怎么跟沈兄交待?”
顾雨萼笑道:“你护送这么多人,我们夫妻已是感激不尽,哪还谈什么交代。事不宜迟,我这便带你去见家祖母,跟她老人家说明情况。你们在路上也不要太赶,反倒惹了人注意。”
刚说完,便听身后有人道:“你又打什么主意?为什么不走?”
顾雨萼听了惊喜地转过身,扑过去道:“大哥,你也来了?”
顾宇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对,赵家表弟送我过来的。你刚刚在说什么安排,是不是要回城去找子润?”
顾雨萼知道瞒不过他,也不争辩,打岔道:“赵表哥呢?怎么不见他?”
顾宇璋沉了脸道:“他送我到山脚下便回去了,我问他去做什么,他也没说。我问你,你要孤身犯险回城去,可跟娘商量过?如果我没来,你是不是要先斩后奏,自作主张地跑了再说?”
顾雨萼吐了吐舌头,道:“别这么板着脸教训人。既然你来了,就你去和娘说吧,有你和梁公子在,我就更放心了。”
顾宇璋气得瞪起眼睛,拉着她的胳膊就往里走,道:“既然我来了,就断不许你胡来。你不把自己当回事,我可容不得,绑也要绑着你一处走。”
顾雨萼无语,这是唱的哪出戏,自己怎么成了反叛家庭与人私奔的无知少女了,还要被父兄逮回去抓起来才作数。
梁超英在一边看着顾雨萼像被抓小鸡似的抓了进去,想要拦又觉得自己一个外人不好掺和,正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