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搁以往,顾雨萼定要上前打个哈哈,解了这尴尬,可她实在是对这梁氏起了反感,没心思跟她纠缠。
梁氏自己讪了会子,见没人理她,只好清了清嗓子,道:“母亲教训的极是,我都记住了。这段日子母亲就心疼我,先带着我理事,我也好学学眼高手低的,等母亲看我能上手了,再把家事交给我吧。”
郑氏点了点头,道:“你能知道自己的不足,那就很好。倒也不用我手把手教你,当日在凉州你也没少管家里的事,大体上的条条框框,你是知道的,只要弄明白这里头关窍就好。林哥儿媳妇,你大嫂这边事多,我也就顾不得你了,这点子小事,你自己定是能办妥的。”
顾雨萼忙道:“我虽心里也没底,好在一时半会儿的也用不着库房什么,有几个积年的老嬷嬷掌着,凡事按老例办就是了。要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我再来请母亲示下。”
郑氏满意地笑道:“你这话说的明白,你们年轻,凡事都该先循着老例来。但有一条我得嘱咐你,你一会儿去开了库房,拿着单子一一对照清楚了,凡事有丢失的破损的,都记上册子,也省了你好大干系。”
这点顾雨萼也知道,廖氏是什么人,老鼠洞里都能掏出粮食来的,库房这块儿虽说比别处显眼,想她也不会乱动,但私自拿些东西出来摆摆,肯定是免不掉。她这一接手,肯定要先清点清楚,省得背了黑锅。但面上还是要感激婆婆的良言,因道:“母亲嘱咐的是。儿媳想着,要不就请祖母屋里的李嬷嬷过来一处掌掌眼?这库房里大多都是旧物,我顺势听听来处。也能知道将来人情往来的时候,该拿些什么出来才好。”
郑氏暗自感慨,这大宅门里出来的,到底不一样,清点库房,哪里有比李嬷嬷更合适的人了,跟着老夫人这些年,家里该有哪些个大件,她都一清二楚的,若少了什么。自然也心里有数,到时候廖氏想扯皮都没机会。
这厢安排停当,郑氏也吃完了饭。婆媳三个便去了宣云堂给廖老夫人请安。廖老夫人正伤心着,见了她们婆媳三人更是难过。廖氏再不好,那是她亲侄女儿,如今自己侄女被禁了足,家事全交了大房掌管。虽心下明白是廖氏自己犯了错,可总觉得是自己侄女被欺负了似的。
郑氏是知道廖老夫人这点的,每逢廖氏犯错被罚,自己也就变得不顺眼了,因此也不当回事,照常请了安。问了老夫人的身体,便说起管家的事。
廖老夫人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这么多年。早就历练出来了,凡事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其他书友正在看:。你是知道我的,这么多年,家里的事我也没插过手。”
郑氏笑道:“那是母亲福气好,有二弟妹总管着。母亲只需在旁指点就是。您可不能偏心,总不能我一接手。您就什么都不理了。”
廖老夫人恹恹地道:“我不是偏心。你弟媳妇那时候都是一个人,肯定有那不妥当的地方,我有看的着的,就说上两句。你如今有两个儿媳妇帮衬,我也就放了心了。松哥儿媳妇我不知道,林哥儿媳妇没出阁的时候就学过当家理事的。”
顾雨萼趁机忙道:“祖母也太看得起我了,什么当家理事,不过是伯母母亲管家的时候,让我在边上听听罢了,说到底还是什么都不会。如今母亲把家里库房交给了我,我昨晚上一整宿都没能睡得着,生怕走了手,让您和母亲失望。您就可怜我年纪最小,把李嬷嬷借我半天,跟我去库房看看,我这心里好能有点底。”
人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顾雨萼是廖老夫人主持着娶进门的,又在郑氏梁氏前服侍了她好一段时候,再说这次廖氏被罚,大半也是因着梁氏的妹子不安分,因此廖老夫人的心,自然往顾雨萼这边又偏了几偏。听见她撒娇,廖老夫人终是笑了,道:“岁数小的就是占便宜,这小脸一扁,小嘴一嘟,我哪舍得说个不字。老李,你就跟她去看看吧,要是累了,你就赖上她,让她孝敬你些好的。”
李嬷嬷忙道:“是,奴婢这就跟二奶奶过去,平日便是不给二奶奶效力,那赏赐奴婢也没少得,这回可就不敢贪功了。”
梁氏见廖老夫人主仆都跟顾雨萼亲亲热热的,自己又插不上话,脸色便又难看了几分。想当初在西北,家里头里里外外,迎来送往,哪件事不是她来操持的,怎么就一回了京,什么都不是了呢。
顾雨萼没工夫管她心情好坏,辞了郑氏等人,便带着李嬷嬷一道去了库房。沈家的库房她从未来过。廖氏管家的时候,防她跟防贼似的,生怕她抢了什么权去,倒是有一回好心地问她,嫁妆有没有地方放,要是没地方,可以在库房里腾挪出一间来。
如今来看,这库房比当日定国公府的虽小了不少,可也里外八间,堆得满满腾腾的。管库房的管事娘子早捧了账册过来,大小八本,按家具器皿古玩字画列得清清楚楚。
顾雨萼先大致翻了翻,点头赞道:“这账本子写得真不错,可还有副本?”那管事娘子忙道:“这便是副本了。”顾雨萼笑了笑,道:“可见是个能干的。李嬷嬷,咱们就按着这本子清点吧,点到一样,就画了勾,也就知道齐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