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萼虽看得不真切,却恍惚觉得景王妃脸上的笑凝固了一下,瞬间便又恢复正常,笑道:“进上去了,连皇上也尝了,直说新鲜可口,他老人家最喜欢那青菱角了,说是比南边进上的红菱鲜嫩。。”
孝端妃便有些出神,过会儿才道:“你说的是,那里出的菱角是鲜嫩。咱们也别坐着闲磕牙了,赶紧动身是正经,赶在天热起来前到庄子才好,省得路上受罪。家里你都安排好了?”
景王妃上前扶着孝端妃起来,道:“都妥当了,家里人口少,有几个管事嬷嬷就够了。再说许侧妃不是还在家嘛,许美人她们姐妹两个相互商量着,也就差不多了,王爷那边也有人照顾。”
孝端妃见她贤惠大度,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招呼着顾雨萼一起,坐车往郊外庄子去了。
顾雨萼带着绿如两个坐在第三辆车上,偷偷拉了帘缝往外看,忽然明白了什么叫狐假虎威。素日她乘相府的车出行,虽行人也会避让,却不像今天这样,前面竟有马鞭清道,连个商家门口的摊子招牌,都细细地挪了进去。可也是,这搁前世,也算是常委的专车出行了。
虽说是去避暑,顾雨萼的心里一点都不清凉。。跟景王妃那里,怕还有好一番彻谈,如今要做的,不仅仅是报仇了,这关系着以后能不能全身而退。可景王妃究竟知晓了多少,她一向又是个精的,三王府那边,她未必就不知道。还有德妃,怎么忽就病重了,究竟是真是假,里头可有蹊跷。因早上起得早。又这样稀里糊涂地想着,慢慢地也就盹了过去,等再睁开眼时,景王府的庄子已经到了。
这庄子显是比傻姐儿家住的那个庄子大了不少去,且四面环墙,连带农田果树并一汪水塘都圈在了里面,颇显出了皇庄的气派。景王府的车子进去,便有一队护卫留在了门口负责守卫。
车子驶过一段林荫路,便见前面一座牌坊高耸,上书“御敕云灵庄”。牌坊下已齐压压地跪满了人。孝端妃车前一个嬷嬷隔着帘子说了些什么,就听孝端妃道:“免了,打赏,好看的小说:。”那嬷嬷使人去跟跪在前头的庄子总管说了。跪着的人才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垂首立于两边,候着车子过去了。
顾雨萼暗暗感概,皇权果然就是不同,这不过是主子们经年都未必来看看的庄子罢了。里面的人还是训得如此规矩,可见在皇宫内院里伺候的人,平日该有多循规蹈矩了。。
虽是皇庄,毕竟是别院,里头的建筑只取精巧,并不显宏丽。景王妃本想依着规矩让孝端妃住了上院。自己和顾雨萼再寻它处,谁知孝端妃执意不肯,说来的人本来就少。要是每人一个院子,只显得凄清孤单。无奈下,只好寻了处大些敞亮的院子,孝端妃住了上房,景王妃住抱厦。顾雨萼住了耳房,其他人。除了各处贴身伺候的,都住在了东西厢房。
顾雨萼心中便有些同情孝端妃,算起来也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却只能贞静地守了寡了,为了避嫌,更是轻易不再与人交往,纵是富贵,这心中的孤寂,怕是也一言难尽。如今不过稍稍远离了京城一步,便略显出了喜热闹的本性。一时间便又想起自己原来总想着,若有那么一天,对人对事都失了心,便找个地方隐居起来避世,可真到那时候,难道又真的受得了这份寂寞?
陪着孝端妃吃过午饭,景王妃便说有事要出去处置。顾雨萼知道这必是稍有年纪人的惯例,午后定是要歇上阵子的,也推说体乏,与景王妃一处告辞出来。
一出了上房,景王妃便道:“五妹妹可是累了?不如先回房歇会儿,等歇了晌,去我那边一处喝茶闲话?”
顾雨萼明白她是要找自己说话,再累也不便托大,笑道:“来时在车上打了个盹,这会子风一吹,倒是精神了许多。我看这庄子精巧得很,必是有好景的,不如王妃带我去领略一二?”
景王妃便也绽开笑容,聪明人做事总是让人舒服些,当下道:“既如此,我便让人在那边听荷轩摆上鲜果子,如今满池的荷花莲叶,又有水风吹着,歇晌再好不过。”顾雨萼笑笑表示客随主便,俩人一处往听荷轩去了。
果然,听荷轩是个四面环水的小亭子,只有道竹桥通往岸边,既敞亮又幽静,不光歇晌舒适,也是说话的好地方。
顾雨萼看了看匾额,赞道:“这名字取的真是别致,人皆道能见荷花出水之美,此亭便用个听字,可不是风吹水波,雨打莲叶,都是最动人不过的,命名之人好巧的心思。”
景王妃笑道:“这名字不过是从句古诗中化出的罢了,倒是五妹妹文思雅致,才真令人敬佩。说起来,沈大人也是文采斐然,书画更是大家,贤伉俪必是琴瑟和鸣,羡煞旁人了。上次去贵庄,曾见五妹妹一副小像,想是出自沈大人手笔吧?”
顾雨萼想起自己橱子里那副画像,便又想起成亲前沈林泉送她的那个娃娃,相貌虽似了十分,可却神态迥异,画像里的人才是她,那个娃娃,必是依着他前世的记忆雕了出来的。想到那个曾经神采飞扬恣意任情的顾雨萼,如今不知魂归何处,一时便有些失神。
景王妃面色紧了紧,随即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