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萼掀帘望去,便见沈林泉与一年轻男子站在一处,正说个不停。那人看上去比沈林泉略年长些,容貌形态上有五六分相似,顾雨萼便知道,这是沈家长子沈松泉了。
那边沈家兄弟俩显是诉过别情,双双打马过来,沈林泉先给长兄引见了景王,沈松泉行了君臣之礼,这才由沈松泉领着,往城里去了。
顾雨萼暗暗纳罕,怎么迎接景王的只有沈松泉并两个馆丞?虽说不至于像在康城那般隆重,可自家公公刚升了凉州太守,这次景王出使又是沈林泉陪同,于公于私都该露面才是。难不成因沈家与景王走的太近,更要避嫌?可如今行这些未免晚了。
果然似要避嫌般,沈松泉连邀景王去沈府住的客套话都没说,径直送人到了馆驿,又替沈林泉告假,说家中母亲思儿心切,要接他们夫妇回去住些日子。景王本就是随和的人,哪会不准,忙让沈林泉且回去住着,自己这边自有人看顾。顾雨萼也没下车,忙又偷偷整了整妆容,暗笑自己这是面试的心态,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车子到了太守府门口,顾雨萼便有些犹豫要不要这样下去,因若在京城,女眷自然进了院下车,可一地有一地的风俗,若被人说拿腔做势,到是难听。正想着,便听外面一人道:“弟妹可是在这辆车?听说你们要来,母亲和我眼都盼红了。”
顾雨萼忙掀帘下车,就见一身段高挑的年轻妇人等在外面,见她下车,忙笑眯眯地伸手扶住,道:“弟妹小心些,就该让丫头先下来,拿个脚踏再说。哪能就这么下车,扭了脚不是玩的。”顾雨萼忙施了礼,道:“平日也就没那么娇贵,这会儿又怎好让嫂子久等?”
那妇人扶她起来,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客套的。母亲从京里回来,便日日把你挂在嘴边,止不住地夸赞模样生得怎么好,为人怎么稳重大度,谈吐怎么有见识。听得我耳朵都起了茧子。暗道这世上哪找这么个人去,不过是自家的孩子自家夸罢了。谁知道今日见了弟妹,才知道母亲素日那还是怕我听了嫉妒。没往十全里说呢。”
顾雨萼忙道了不敢,暗想又是个八面玲珑的,看来各家寻长媳都是一个标准,相比下自家大嫂文兰,未免显得太敦厚了些。虽未见过面。一路上顾雨萼也将这位妯娌的事打听得差不多。
沈家长房长媳娘家姓贺,父亲是凉州总兵帐下一员参将。这贺氏乃家中嫡长女,底下兄弟姐妹众多,贺参将和一般武官一样,喜欢纳妾,故此除了嫡出的一子三女。还有庶女五个,庶子三个,端的是人丁兴旺。这位贺参将许是忙着生儿女。于政务上倒建树不大,当年结亲时,沈贺两家也算得上门当户对,如今亲家沈畔溪已升了二品大员,贺老爷仍是个参将。好在当初结亲。沈夫人郑氏看中的就是贺家大小姐的人品才干,因此对这个儿媳倒也没有小看,其他书友正在看:。
贺氏自己也当得住。进门后无论人来送往,还是当家理事,都是一把好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进门三年也未能坐胎。她是个贤惠的,到第二年上,没等婆母说话,便把身边的两个丫头开了脸,并许了谁先有个一男半女,谁就提了姨娘。可惜许是好事多磨,一年过去,两个通房也都没个动静,急得贺氏婆媳俩烧香拜佛访僧问道。好在年前贺氏终于传了喜讯,也难怪一封信过去,郑氏便丢下年迈婆婆新进门儿媳,急匆匆地回了凉州。
现今贺氏已产下一女,虽不如头胎生儿子那般令人欢喜,可知道儿子儿媳能生,郑氏这颗心也就放下了,总是先开花才好结果不是。再说因郑氏自己没能生个女孩儿,故此对这个孙女也是疼到了骨子里,连带对儿媳也是更青眼有加。顾雨萼悄悄打量了下贺氏气色,便见才出月子不久的她已是面色红润,双目有神,显然是月子里调养的不错。
跟着贺氏进了正堂,便见婆婆郑氏穿着厚厚的枣红褂子,端坐在椅子上,沈林泉夫妻两个忙上前跪下行礼。郑氏让人扶了他们起来,道:“赶了这么久的路,也该累了,都别站规矩了,坐吧。你们父亲今日去看春耕了,一时回不来,等晚间再见吧。松哥儿媳妇,你看着人去把他们东西收拾了,他们院子也安顿好,一会儿吃了中饭好去歇歇。林哥儿跟你媳妇陪娘说说话,你们这一路走的可顺当?”
贺氏答应了要走,顾雨萼忙也站起来,道:“怎好劳动大嫂一人,我跟去看看吧,也能搭把手。”贺氏按她坐下,笑道:“你还是陪娘好好说话,这几个月,早把娘惦记坏了,天天吃不下睡不着的。收拾东西我最在行,你别嫌我毛手毛脚就好。”顾雨萼也就只好坐下。
贺氏走后,郑氏便也谴退了伺候的人,正色道:“这次皇上派了你们跟景王出来,咱们跟景王府就更撇不开了,无论如何,也得保得景王平安回京,否则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今日我特意让你父亲借春耕躲了出去,总算能远着些是些吧。不是我不留你们,你们还是尽早离了凉州,早日去西秦的好。”
沈林泉半晌不言语,顾雨萼忙道:“娘的意思我们明白了,早些上路也好,毕竟是皇命在身,若有个万一,谁也担待不起。只是虽说不好走得太近,总归是王爷又是钦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