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萼笑道:“怎么这么的好兴致?元宵佳节,不陪祖父母吃团圆饭,到底不太好吧?”
沈林泉挽了她回屋,道:“没什么,祖母今日身子又不大好,早说了不出来吃饭,我跟祖父说了看灯的事了。想来每年这时候你都在宫里看灯,今年也看看民间的灯有没有趣。”
说实话,皇家的灯展顾雨萼就去过一次,虽也觉得豪华辉煌,到底太过歌功颂德,每盏灯不是盛世莲花就是花开富贵,要么就是国泰民安万寿无疆,怎么奢华怎么来,虽也好看,还是太过腻人。她早就听说东市的灯会办得最好,个个商家为了图个名声,花灯都做的新奇动人,更有个东市小吃街,吃食虽粗,却滋味十足。
既然他安排好一切,顾雨萼也乐得跟出去找乐子,因找了紫苏绿如过来,跟她们说了出门看灯的事,又笑道:“晚上出去到底不便,不如我们就都着男装吧?”绿如是个爱玩的,当下便拍手同意。
沈林泉笑道:“你这又是何必,今日是元宵,本就许了女子上街,那大街上来往的女孩儿怕是比男子还多,再说还有我跟着,你还顾虑个什么,。”
顾雨萼摇头道:“我倒不是因为这个,只是早听说东市最好看的灯是在万花楼,若因穿女装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那万花楼乃是京城最大的青楼,每年的元宵灯会,都是万花楼夺得头筹,不光靠的是灯,更兼香衣鬓影,美酒佳肴,多少王孙公子一掷千金,愿意为万花楼买下那元宵魁首的名号。
沈林泉听说她要去逛青楼。倒是唬了一跳,眼睛一错不眨地看着她。
顾雨萼噗嗤一笑,道:“沈公子看我做什么,我们不过是你的随从,都是随你去的,难不成万花楼的灯,你不想看不成?”
沈林泉看她这个样子,忽然又觉得有些熟悉,仿佛回到了前世一般,那时的她也是如此的潇洒不羁。常常扮作了男儿骑马打猎,乃至流连酒肆茶馆。或许这才是她骨子里的真性情,只是被大家闺秀的身份绊住。不得已地贤良淑德吧。
顾雨萼见他吓坏了的样子,忽敛色道:“我也知道有些胡闹,不过觉得胡闹的机会也不多得,太多的繁文缛节,总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沈林泉回过神来。笑道:“既如此,那你就穿男装,咱们也去趟万花楼。只是可别打扮的太过风流倜傥,若被万花楼的姑娘缠住,我也爱莫能助。”
顾雨萼忽然想笑自己无耻,果然是惯什么有什么。人常说君子可欺之以方。沈林泉未必是个君子,却是个心软的男人,她如今。怕就是在欺之以善。不管他看上去有着多么与年龄不符的深沉老成,可心底里却是个纯良的少年,尤其对身边的人,有着天然的保护欲与迁就心。除了对廖家人他从骨子里的厌恶,对其他人。即便是廖氏,他也抱着深深的同情。如果廖氏不再作下去,毫无疑问,沈林泉定会为她养老送终。
罢了,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如今她是在享受着他的心软带来的好处,若哪天被其他女人利用了,她也只能吃个闷亏。那些只对自己妻子有着柔情的铮铮铁汉,只是传说中的人物,若没能修得几世的善因,怕是轻易遇不得。
想得心安理得了,便赶紧催着绿如换衣服。男装倒是不难寻,家里有的是给沈林泉新做的衣服,她自己挑了些看上去不扎眼的,紫苏绿如都是针线高手,三下两下就粗粗改好了尺寸。
绿如自己却有些发愁,要她穿沈林泉的衣服,自己也觉得逾越,可一时也没处去找现成的小厮装扮。顾雨萼见她那样,笑道:“不然你们就还丫头打扮吧,公子出门也未必非要带小厮,带着丫头更显风流。实在不行,便把前日做的中衣裁裁,反正都是竹色棉布料子,穿出去也不打眼。”
紫苏不愿换装,在旁道:“依我看,还是做丫头打扮好些。一会儿少爷定要带着常青常远,咱们再扮小厮,未免多余了。”绿如虽不情愿,一时也没别的办法,只好还穿自己的衣服,到底还是找了件青莲色箭袖穿上,而不是似紫苏那般披了斗篷。
沈府离东市也不远,沈林泉早吩咐常青备好了车,常青常远坐在车帮上,沈林泉与顾雨萼主仆坐于车内。因今日许女子上街,想是家家户户的夫人小姐们都来了,路上马车也跑不起来,只在车轿中间慢慢跟着。
沈林泉见顾雨萼掀着帘子不住往外看,好像什么都新鲜的样子,笑道:“这元宵节女子上街游玩,京里历来有之,怎么你从未出来过不成?”
顾雨萼摇头道:“以往怕麻烦,总是尽量地不出门。虽说元宵放得开些,可毕竟街上鱼龙混杂,若冲撞了也不好。”
东市是条东西长约二里的大街,乃是京里最繁华的商业区,尤其是茶馆酒肆青楼,更是鳞次栉比,一家接着一家。如今每家商户门口都挂满了花灯,街上的游人摩肩接踵,早挤得水泄不通。常青只好将马车停到了路边,请了沈林泉夫妻俩下车,主仆几人一路步行过去,留了常远看车子。
顾雨萼自不在意步行,逛灯市若是坐车轿反而没了意思,因穿的男装,不好挽着沈林泉,便紧紧跟在其后,免得被人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