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发了疯,她就知道,顾雨萼母女俩平时装什么大度容人,心中从来没把她和她姨娘当人看过。她本是鲁莽冲动的性子,此次受了激,便颇有些不管不顾,扬声道:“你别自以为是,你有什么身份,不过就仗着嫡出。等明儿出了阁,看你还管得了家中的事!你那千挑万选的好夫婿不过就是个臭书生,在我面前摆什么谱?将来谁治了谁还不知道!我便是拿了又怎样,又会怕你不成,多少我经历过的,你想都没敢想过。不过是有个好娘亲,就高人一等了?”
顾雨萼心下一动。轻蔑地瞟了她一眼,道:“胡吹大气也不挑些靠的着的。将来怎样,将来你也别不过是个庶出,随便配个人罢了。每日井底之蛙地窝在小院子里,还装什么见过大事的样子,其他书友正在看:。我不知道你不成,你能见识过什么?”
顾雨萝听她一口一个庶出没眼界,更是气得不行,吼道:“我怎么没见过,祖父被人毒死你能知道?换做是你怕早吓死过去。你别得意,我将来定会嫁的比你好上千倍。让你跪在我跟前求我!”
顾雨萼脑子嗡的一声,顾雨萝后面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到。祖父是被人毒死的,这消息如同惊天霹雳。震得顾雨萼回不过神来。定国公虽去得突然,可便是前世也有上了年纪老人心力衰竭而药石无效的,顾雨萼悲痛之余,却并没往别处去想。
她定了定心神,见顾雨萝仍在愤愤地说着什么。便小心掩了神色,轻描淡写地道:“你满口胡言乱语的,吓唬三岁小孩呢,还是撞客着了?祖父临终我就在身边,便是宫里的太医都没看出什么来,你倒知道了?别是做梦罢。”
顾雨萝听见说走了嘴。一时也悔上心来,可又不肯服软,强道:“你才是做梦!你别管我如何知道。我自是知道就是了。太医又怎样,什么毒都看得出来不成?”
顾雨萼仍摇头道:“你不过是想编话吓唬我罢了。我问你,你既知道祖父被人下毒,能说出是谁来吗?怕是编都编不出来吧?”
顾雨萝左性上来,哪还顾得上。昂头道:“我在闺阁中,哪知道那人是谁?看着就是个常人罢了。不过我却认得出来。那人脖颈有七颗戒疤的。”
顾雨萼听到这儿,也就不再往下问,顾雨萝此人心术虽是不好,却是直肠子,她既如此说,想必是真的了。一时心中惊涛骇浪的,也就没心思再去管其他,转身便出了顾雨萝的屋子,悄声吩咐了跟来的绿如几句话,绿如领命去了。
顾雨萼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一时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做才好。她刚刚已叫绿如去找了连氏院里的心腹之人,带人将顾雨萝的院子看了起来,以防顾雨萝回过神来偷跑出去。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为闺阁女子,在这个世界里是有多么的无力,如今之计,只好找人商量,才好知道怎么应对。然而虽说大伯父顾征是如今的定国公,顾府的当家人,可她却信不过,自然不会说与他知道。剩下的只有母亲和大哥,可如今嫂子文兰临产在即,母亲早就心焦的不行,大哥面上不显,怕是也胆战心惊的,如今告诉他们这个,无疑是雪上加霜。
顾雨萼正在低头盘算左右为难,却猛地要撞上一人,抬头一看,正是沈林泉。
沈林泉看着眼前之人一脸的焦虑迷茫,眉眼间难掩忧色,忍不住道:“有心事?”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只得抿紧了嘴板着脸不再看她。
顾雨萼从沈林泉上次舍命救了连氏,便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不管因为什么,能在危急时刻施以援手,便说明此人心地是好的,便是有种种的不解,等婚后慢慢磨合也就是了。
如今正值无助的时候见到他,又听他询问,顾雨萼便脱口道:“若是你至亲之人为人所害,且只有你一人知道,你是要找其他亲人商量,还是自己想办法报仇?”
沈林泉顿时脸色煞白,紧紧地握着双拳,直勾勾地看着顾雨萼。顾雨萼被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惊疑道:“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知道我祖父被害的事?”
沈林泉似乎吁了口气,放开了绷紧的双拳,忽又诧道:“你才说什么?定国公是被人害死的?”
顾雨萼点了点头,心下狐疑,他既是不知道此事,刚才为何吓成那副模样,才要问他,就见沈林泉正皱紧眉头思索什么,便忍住没问,只站在了一旁等着。
前世定国公死的时候与今生差不多,也是暴病骤亡,据说死前并没留下一句话。请了太医验过后,也只说心血不通而亡,众人并未疑心。如今看来,前世的顾云直,也未必是猝死,而是被人谋害了。这一桩桩一件件,还有多少是他前世从未看明白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