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氏放下茶碗,敛了神色道:“你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闺女,看得比命都重。这乃她的终身大事,我怎么能草率得了。”
葛氏却道:“我怎么会不知,我也就这一儿一女。我只是不明白,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我家均哥儿虽说不上多出息,到底也算上进。还是你看我似那恶婆婆的样子?”
连氏想了会儿,叹道:“我是真喜欢均哥儿这孩子,你是知道的。你的性子我也再清楚不过。只是我今日说句实话在这儿,我却对表哥不太放心的下。你闺中就是个有见识的,也该知道如今这形势,我是生怕表哥他迷了眼。”
连氏说的虽然隐晦,葛氏也听明白了,笑道:“原来你愁的是这个,这就叫关心则乱了。我知道,你觉得我们武将人家最是担险,可文官就能躲过不成?远的不说,那沈相虽起于贫寒,可身后站的是士林,难不成能置身事外?这京里差不多的人家,谁不愁这个?你是想护着萼姐儿不嫁人,还是把她给个寒门小户求个平安?你放心,你表哥不是个傻的。”
连氏听她说的肯定,便知道他们夫妻素日必也有商议,心便放宽了些,只喝茶道:“两家都好说,我还是怕这俩孩子相处不来。”
葛氏气得夺了她的茶杯,道:“就你的顾虑多,处得来处不来,一会儿就知道了。我说了你别恼,我家均哥儿,怕是心里早就有些惦记你们萼姐儿。上次萼姐儿扭了脚,我见他那几日魂不守舍的,书都读不下去,三天两头只去寻璋哥儿。”
连氏不是那等迂腐之人,若赵武均真的对顾雨萼有些倾慕,至少新婚几年里,心是在妻子这里的,到时候有了子嗣,真有什么也就不怕了。只是她却还想听听女儿的意思,话也就没有说死,只说回去跟公婆商量一下。葛氏知道她这是基本同意了,也就不再追问。
回顾府的马车上,顾雨萼依偎在母亲身边想心事。从刚才席上母亲与表舅母的神情来看,她与赵武均的事怕就这样了。她心里倒是高兴的,从前也听大哥聊起过赵武均此人,可谓人品端方,积极进取,却也颇有些循规蹈矩。这种人正是这时代做丈夫的上上之选,即便将来纳了妾,他们依然会依着礼法以嫡妻为尊,断做不出宠妾灭妻之事。况且从刚来看来,赵武均对她也有些好感,这是锦上添花的好事,纵做不到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总不是问题。
连氏摩挲着女儿的头,心中颇为酸楚,好容易养大的女儿,眼看就要给了人家。可平心而论,赵家她还是满意的,只不知道女儿怎么想,因问道:“你看赵家的哥儿,可怎么样?”
顾雨萼知道母亲是真心疼她,才想知道她的意思,因此她也就直说:“是个守规矩的,人品也好,日子想必过得容易些。”连氏点点头,这便足够了。
转眼顾雨萼又到了十三岁的生日。去年的束发礼正赶上国孝,并没好生过,家里似要补偿她,因此这个生日过得格外热闹。京里差不多的夫人小姐都下了帖子,连宫里的德妃都赏了东西下来。席间赵夫人葛氏显得格外热情,待顾雨萼有如亲女。众人闻弦歌而知雅意,明白顾赵两家是要亲上做亲了,一时早惦记顾雨萼的夫人们暗道可惜。
顾雨芊也提前两天就打发小太监来送了份厚礼,言道要来给五妹妹做寿,毕竟是皇家的人,顾府虽不愿也不好拒绝,其他书友正在看:。让人想不到的是,当天居然是昱郡王送了顾雨芊过来,举止间似是对顾雨芊颇为看重。席间众人有艳羡的有不屑的,顾府的人却依旧平常,不热络也不冷淡。顾雨芊似乎也知道自己身份,坐不一会儿就说要去看看顾雨萝,带着丫头走了。
顾雨萼的生日过后没多久,连氏便让陪房连锐带着顾宇明去了吴州,只说吴州有些产业需要打理,顾宇明也老大不小,让他去历练历练。顾雨萼倒是明白连氏的一番苦心,吴州那里不光有襄阳王府的老宅,长姐顾雨若如今正随诚王居住在吴州。顾雨若是个精明干练的,有她看着,也省得顾宇明再惹出什么祸端。
葛氏说亲的事,连氏也秉了石老太君知道,石老太君也没什么异议,这事就算这样定下来了。因顾雨萼年纪还小,赵伯伦年底又要回京,葛氏便和连氏商量了,等赵伯伦回京后再下小定,也显得郑重些。
因两家本就是亲戚,双方又有了默契,那赵武均往顾府来得就更勤了。每次来了总是先到福熙院给石老太君请安,再到栖霞院看望连氏。若恰逢顾雨萼在连氏处,赵武均那茶杯总会续了再续,直到没了茶味要换新茶。若赶上顾雨萼不在,他便小坐一会儿,只说有事要与顾宇璋讨教,赖在顾宇璋的书房不肯走。顾宇璋倒是不知他还能如此赖皮,有时只看他笑话,既不挑明,也不肯去叫顾雨萼,只看着他一杯杯干喝茶。
顾雨萼至此只觉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再不用为了亲事犯愁了,先这么定下来,两家来往个两年再成亲,彼此也知道了些性格,以后日子想必也不会太难。如今她也算无事一身轻,便不再常去那些贵妇们以各种名目举办的相亲会,每日只窝在家里。
说起来倒也不算没事可干,大嫂文兰被诊出有了身孕,正是孕吐之时,顾雨萼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