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氏继续说道:“后来你外祖母去的早,临终前你祖母去看她,她说希望你外祖父能续弦,只是放心不下我,让你祖母帮忙照看。你祖母就顺势提了亲事,说嫁进来有她在,自然不会让我受气。你外祖母问我的意思,我想着求亲的王孙公子虽多,可哪个不是看中了襄阳王府,只有你父亲,向来不在乎功名利禄,和我是真的要好,因此就答应了婚事。谁知道后来变成了这样,不提也罢。”
不用说顾雨萼也能想到,两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凑成夫妻,若不闹个鸡飞狗跳,那才叫奇怪了。顾雨萼只是好奇一件事,便问道:“母亲可曾后悔过?”
连氏笑道:“开始自然后悔,觉得自己嫁错了人,后来也就想明白了。你父亲虽然常常犯浑,可你祖父母都是好人,待我也如亲生。从嫁了进来,我和你两位伯母说不上亲如姐妹,到底也没红过脸。再后来又有了你们几个,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哪有人日子过得事事如意?我当年也有姐妹嫁得良人,夫妻俩举案齐眉的,可日日遭婆母记恨,三不五时地拉过去骂一顿,多难听的话都听过,每次见了我们都哭成个泪人儿,还不是一样的苦恼。我现在倒算好的,你父亲怎样也都随他去,我只孝顺长辈,再有你们几个争气,谁比我还更好呢?”
顾雨萼嘟着嘴道:“二伯母就不一样。”
连氏点了点她脑门,道:“别不知足厌。能过到似你二伯母这样的又有几个,可她就没烦恼不成?你哪里知道,她娘家只有个兄弟,却不争气,偌大的家产几乎败尽,如今还只打着你二伯母嫁妆的主意。”
顾雨萼想到二伯母李氏平日穿戴确实略显寒酸,不说比其他两个妯娌,就寻常官员家女眷都要比她华贵些。她原以为李氏是不张扬,毕竟二伯父做的文官,专管钱粮,太招摇怕是不好,原来还是内有隐情。看来果然各有各的烦恼。
连氏又道:“虽说日子没个万事如意的,到底还该尽力往好了过。你大哥这门亲事虽说是你祖父定下的,我也没什么不满意的。文家闺女我见过两回,倒是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只害羞了些,没有杨家姑娘般大方。这也没什么,做闺女时自然矜持些,成了亲出去历练下也就好了。我本想给明哥儿求娶絮姐儿,你大伯母倒是有意,看样子杨家却不太心甜,只好另寻了。这都是小事,只你才让我犯愁。”
顾雨萼娇嗔道:“娘这是什么话,说得我就似那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似的,。连氏叹道:“你哪里知道,要嫁出去容易,嫁得好却难。”
顾雨萼也知道连氏说的是真,不论古今,嫁女儿总是件愁人的事。在前世嫁的不好至少还可以离婚,这时候嫁人,那就是一步错误终身的事。可顾雨萼倒没那么悲观,因正色道:“您请放宽心,将来不管如何,女儿都会把日子过好的。”
连氏摸了摸她的头,笑道:“那是自然,我早就知道你比我当年聪明。你放心,有娘在呢,自然给你择门好亲事。只是这京里勋贵之家虽多,成器的子弟却少。好在你年纪还小,慢慢寻摸着就是。”
顾雨萼虽不扭捏,到底大家闺秀不该过多置喙自己亲事,也就不再跟着这个话题,只说饿了,连氏忙吩咐人摆饭,母女两个吃饭不提。
未时一过,书房里假装练字的定国公顾云直便越发坐不住,索性站起来在屋内踱着步子。今日长孙顾宇璋终于在他的同意下去考了会试,看时辰也该出了科场了,他虽相信顾宇璋的实力,到底还是放不下心来。
要说当初老妻的一番话,也让他放弃了让长孙袭爵的念头。而与顾宇璋深谈了一番后,他则老怀甚慰,深感顾家福泽绵厚。顾宇璋言道,若他袭爵,与伯父反目不说,也只能看长房一门就此没落。倒不如让顾宇恪袭了爵位,而他则走科举一途。如此一来,顾府既可算世袭罔替的勋爵,有二伯与他,也可算书香传家了。是想一个家族,同时可交结权贵清流,不求鼎盛,也足可保得几世安稳。想到这儿,顾云直不由眉头舒展,哈哈一笑,似乎肩上的重担卸下了一半。
贡院门口,顾宇明正带着小厮焦急地等着。今日是大哥大考的日子,他早奉了妹妹的命令,驾车等在这里。顾雨萼说了,虽说大哥并不文弱,到底跪得久了,怕不好骑马,还是坐车稳当。车里面早就备好了的用暖寮温着的汤水饭菜,都是顾雨萼亲手所做,每一道都清谈入胃,最适合久饿之人所食。不光如此,就连那手炉汤婆子都备的齐了,说是暖手暖膝盖。看得顾宇明一阵牙酸,暗恨自己没本事科考,跟自己最亲的妹子,现在都偏心到了这份上。
正当顾宇明等得有些不耐时,贡院的大门开了,参考的举子们陆续走了出来。顾宇明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顾宇璋,忙大踏步过去,后面小厮赶紧牵马跟上。顾宇璋也看到了顾宇明,心中不由一暖,有亲人想着的感觉,确实是真好。
顾宇明走到大哥跟前,一把拖了他就要上车。顾宇璋笑道:“还是这么毛躁。文显莫怪,他倒不是有意无礼,怕是家里要他接我,他便只看得见我了。”原来赵武均就行在顾宇璋身后,文显正是赵武均的字。
赵武均笑道:“四表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