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京城里大街小巷谈的都是这场战争。年轻的义愤填膺,甚至纷纷要去参军保家卫国,还有被家里父母看了起来的;年老的惴惴不安,生怕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日子又起了变故。顾府里,顾微依旧被关在书房,反正行军打仗也不与礼部相关,也没人在意顾微来不来堂里。顾家大老爷顾征倒是忙碌起来,他原属武将,在兵部挂着职,这次虽不曾随军出征,到底也不敢懈怠。赵武均之父赵伯伦升了兵部副堂,只在兵部尚书之下,跟着巩尚书一同协理军务,处理各处军情要事。
顾雨萼虽不主动去打听国事,到底权贵之家,消息也是不少。听说边境战事甚是吃紧,那梁国竟真是有备而来,况他们本以民风彪悍著称,那些当兵的打起仗来竟是不要命的架势,饶是大周兵多将良,也仅仅夺回了两座城,伤亡也不小。倒是七王爷最近名声渐赫,都说是天赋奇才,狠狠地打了几场漂亮仗。与西秦边境处的二王爷也不逞多让,刚到了与临城毗邻的宜城,就大练兵马,每日军营里豪气冲天,倒真震得西秦不敢妄动,还派了大王子与二王爷亲切友好地会晤了一次。
晃晃半年过去,天气由热变冷,周梁两国战争仍属胶着。原来那梁国虽是物资匮乏,国内却出了个异人,找到座金山,凭着挖出来的金子,与再往西的蛮国通商贸易,换了粮草不说,还弄来不少良马利器,本就强悍的军队如虎添翼。周国这边占着地大物博人多的便宜,连成所帅的连家军也不是独有虚名,又有太子指挥稳重,七王爷足智多谋,因此虽没能将梁国赶出边境,倒也没再失了一寸国土。
虽刚进了腊月,顾府里各处早就生起了火炉。满了十一岁的顾雨萼身体长开了些,虽还是穿得棉花团一样,到底不像往年那般像个皮球了。顾雨芙与杨坚的婚事已过了小定,只等明年开春成婚,故此每日也就是关在屋里绣嫁妆,不得出门。自从那次被祖母责备,后来长姐省亲时又对她好一番规劝,顾雨芙的性子多少变了些,平日里也渐渐和姐妹们亲近起来,其他书友正在看:。顾雨萼等也怕她整日绣嫁妆无聊,而且分别在即,都有些不舍,不时到她屋里坐坐,与她解解闷。
今天顾雨萼正和四姐顾雨芳一起,在听荷阁中闲话。顾雨芙虽比以前强些,到底不爱说话,只手里绣着几幅帕子,微笑着听着两位妹妹凑趣。顾雨芳笑道:“二姐姐绣起嫁妆,那就是筵席上的豆腐——小菜一碟。我就发愁五妹妹出嫁的时候,不知道那嫁衣上并蒂牡丹,会不会被人当成俩茶碗。”顾雨芙饶是木讷些,也被她逗得拿不住针线。顾雨萼起身掐她的脸,道:“就你会编排人,哪有个做姐姐的样子。嘴里逞得能,当我不知道,每次袁大娘让交针线,你屋里的月纹都熬得两眼通红。”姐妹俩正笑闹一团,就见顾雨萝走了进来,呆呆地坐到一旁不说话。
自从那次一闹,秦姨娘彻底失了势后,顾雨萝倒似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木愣愣的,沉默寡言起来。连氏倒不曾因秦姨娘的事苛刻她,该给的一分不少不说,倒因她日渐消瘦,特意分了好些人参燕窝的补品给她,吩咐厨房里每日熬了给她送去,并且依着定国公的吩咐,从宫里给顾雨萼请了教养嬷嬷的同时,也托人给她寻了个,只是还是不肯亲自过问庶女之事。倒是那陈姨娘,三天两头的去看望顾雨萝,不时垂泪叹苦命的孩子,又嘱托顾雨芊好好照看六妹妹,也好让秦姨娘宽心些。
却说顾雨萼见顾雨萝进来,忙叫丫头倒热茶给她喝,问她可冷不冷,又沉了脸对顾雨萝的丫头小环道:“不知道怎么伺候姑娘的,连个手炉也不拿,这般不尽心,要去找戴默模领罚吗?”小环吓得不敢出声儿,顾雨萝恹恹地道:“她问来着,我不想拿,怪费事的,横竖没几步路。”顾雨萼见她这样,却也无法,只心中叹气,心想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倒不是她圣母,实在是感慨,要说顾微,真是个无处寻的渣爹。原来宠着秦姨娘时,连带着把顾雨萝也宠到了天上去,惯得顾雨萝骄横跋扈,目无规矩。现在秦姨娘被罚,算是半出了家,顾微又正宠着个新来的丫头,对顾雨萝也不闻不问起来。可怜顾雨萝,没了娘疼又失了爹爱,到底还是个孩子,一下子就蔫了下来。府里的下人们哪个不是逢高踩低,见六小姐失了势,连管热水小丫头都怠慢起来,要不是顾雨萼一次见顾雨萝正喝冷茶水,告诉管事妈妈将那丫头撵了出去,怕是顾雨萝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要说府里下人们,现在对这位五小姐也心存了畏惧。原只道五小姐温和宽厚,最是没脾气的,谁成想随了三太太开始学管家后,虽不见凌厉跋扈,却是丁卯不差,赏罚分明,原来三太太照顾不到的地方她也都想得起来,府里倒比以前更井井有条了。
一时顾雨芙见顾雨萝也来了,便停了手中活计,让丫头端了新炒的栗子,并橄榄柑橘等物,与姐妹们围坐闲话。顾雨萼就问起顾雨芳父母回京之事,道:“可是上路了?赶年下也该到了吧?”原来顾律在任上颇得好评,尤其钱粮一事,端是在行,皇上听说,和定国公商议后,便下了圣旨调顾律回户部,协助统筹粮草,因此二房一家便立即起身回京,也好过年。顾雨芳道:“上封信中说五日后动身,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