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芊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一家人其乐融融,转身便想回去,可到底咬牙忍住,微提高了声音,道:“芊儿来给太太请安。”就听里面笑声止住,连氏的声音道:“进来吧。”顾雨芊掀帘而入。顾雨萼忙叫声三姐姐,上前行礼,顾雨芊一把拉住,笑道:“何苦每次这样,知道的说五妹妹知道礼数,不知道还当咱们姐妹多生疏似的,以后就免了的好。”顾雨萼笑道:“这是三姐姐疼我。”
连氏便道:“你且坐吧。说到这礼数,你也是个好的,可见陈姨娘身体虽不好,可也没落下对你的教导。”顾雨芊忙道:“太太说哪里话,芊儿能懂些事,都是太太提携着。虽没五妹妹的福气日夜在太太跟前尽孝,可芊儿对太太的心却是一样的。”顾雨萼在旁不说话,这位三姐,最近倒是亲热的很,以前只见她往福熙院跑的勤,连氏这里不过是隔三差五顺路的人情。听说那位陈姨娘最近也身子大好,出来走动了。
要说这顾府的后院,在京城里算得上清静的。上一代定国公,顾雨萼的曾祖父,也有几房姨娘,庶子也有两个,待现任定国公顾云直袭爵后,都分府另过去了。顾云直的几个妾室,都没有子嗣,且大都去的早,只留了一个姓朱的老姨娘,年老后也就在府里一个偏院子里度日。到了下一辈,顾家二房不用说,一个通房都无。大房因无嫡子,姬妾倒是不少,但除了木姨娘生了个顾宇恪,其他都不生养,故此都抖不起来,安静的很。
到了三老爷顾微这儿,当年连氏嫁过来,算是低嫁,原本就是看顾府门风严谨,后院安宁。谁知前两年还好,待得连氏怀了第二胎,顾微却似变了个人似的,不复当年的温柔体贴,三天两头打鸡骂狗,寻事生气,连氏年纪也小,况且有着身孕,自是不肯忍让,夫妻二人越闹越大,顾微一气搬到了书房。过不了俩月,书房伺候的宝珠就被诊出了身孕。连氏被气得整日以泪洗面,石老太君也生了一场病,待要将那宝珠赶了出去,又不忍顾家子嗣流落。那个叫宝珠的丫头,似是吓坏了,日日跪在连氏房门口,求太太原谅,顾微也杀鸡抹脖的要给宝珠个名分。最终看在子嗣份上,顾家留下了这个有了身孕的丫头,却不提给名分的事。待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宝珠生了个女儿,却似是损了身子,每日只昏昏沉沉地起不得床。原本要留子去母的石老太君见她这个样子,也只好作罢。只是这件事却叫顾微与连氏夫妻反了目,互不理睬起来。当日老襄阳王还在外面领兵,等到二外孙顾宇明的周岁才得回来,见了女儿女婿这个样子,当时就要带了女儿外孙回家,被定国公连哄带劝撮进书房长谈了一番,后不知怎的,襄阳王便劝了女儿,定国公又教训了顾微,夫妻俩才缓和了下来。等到有了顾雨萼,又闹了秦姨娘这一出,连氏这才彻底冷了心,索性两个都给了姨娘的名分,各分了院子,眼不见心不烦起来,于是那当年的宝珠也就成了陈姨娘。
这陈姨娘当时生顾雨芊着实亏损了,一直缠绵病榻,尤其待得秦姨娘进了府,连顾三老爷的面也很少见着,倒真安静下来,其他书友正在看:。连氏看得开了,也就不为难她,因此请医延药上也没断了她的。只连氏既是冷了心,也就不愿再争什么长短,两个庶女就分别由各自姨娘养着,请安不请安的也都随她们去。秦姨娘自以为得了意,自己养着女儿,又有顾三老爷宠着,很是耀武扬威了一阵子,待得发现连氏并不是她以为的软弱好欺,只是不屑理她时,这才收敛了些。陈姨娘却大不一样,先是跪求连氏,要将顾雨芊放到连氏屋里养着,连氏说自己三个子女,怕是看顾不来,拒绝了她。陈姨娘不死心,又求到石老太君跟前,说自己体弱多病,怕照顾不好三小姐,求石老太君抱了顾雨芊过来,石老太君到底也没同意,只又给顾雨芊拨了个奶娘。陈姨娘这才死了心,专心教导起三小姐。好在连氏虽不大搭理姨娘庶女,该给的份例是一分不少,母女俩日子过得也算逍遥。
且说顾雨芊到连氏房中能有何话说,且连氏也无心与她攀谈,因此场子就有点冷。顾雨芊倒是不见异色,只问候了连氏身体,又与顾雨萼闲话一回针线,问她可有甚花样子。顾雨萼笑道:“三姐这是臊人来了,我那两下子针线,谁不知道的。还新花样子呢,就是几年前学的折枝梅花,到现在我也能绣成猫爪子印。要说针线,三姐姐和二姐姐的那才是最好的。”顾雨芊也笑道:“可说呢,这真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二姐姐那针线,真是出神入化,就是袁大娘都说自叹弗如,教不得她了。我虽是样样都不想落下,终究没有天分,论针线比不上二姐姐,论写字,四妹妹便是我们当中翘楚。五妹妹你就更不用说,读什么书,都是一点就透,那其中的道理,怕是夫子都未必悟得出。就是六妹妹,那手琴艺也让人佩服。”顿了顿,又道:“说到六妹妹,年纪虽不比五妹妹小多少,到底还是淘气。刚从她院子外过,看院门关了,听说又被祖父禁了足。倒不知这次又是为了什么。”顾雨萼淡淡地道:“小孩子家家,能是什么,不过是淘气,这次又顶撞了祖父。”顾雨芊也不追问,只按下话题。
连氏喝了口茶,道:“天色不早,不虚留你了。正好刚才开箱子,找出了几颗紫珠,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