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氏冷笑对田嬷嬷道:"瞧见没,这便坐不住了。"又想到自己竟要和这蠢货交手,便有些心灰意冷起来,只朝田嬷嬷挥挥手。田嬷嬷便对外道:"请秦姨娘进来。"说着,便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妇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正是顾雨萝的生母秦姨娘。
这秦姨娘,乃是顾三老爷当年从府外带进来的。据说是顾微到杭州公干,因到一处小官家中喝酒,酒多了,当日便宿在那人家中,不知怎的,就看上了个丫鬟,夜里便成了事。第二天才知道,哪是什么丫鬟,却是那家夫人的外甥女,寄居于府的。那夫人当即要上吊,说是外甥女被人玷辱,对不住死去的姐姐。顾三老爷正不知如何是好,芳名秦柔的秦姨娘却跪倒在地,说是自己倾慕顾三爷,这才情不自禁做下了丑事,自己甘愿一死,求姨母莫坏了顾三爷官声。顾微感动地只要泪下,当下答应带秦柔回京,必不会委屈了秦柔,许以贵妾之礼待之。
连氏正怀着顾雨萼,气得七窍生烟,生生差点小产。石老夫人也不是吃素的,先是将那秦柔扔于府外不许进门,后这秦柔寻死觅活,更被验出已有身孕。石老夫人无法,又使人看着她签了身契,到底是以贱妾的名号,由后角门领进了府。只自此,连氏与顾微的夫妻情分也就断了。
连氏自己有儿有女,手里有田契,外头有房产,又得婆母倚重,待断了对顾微那点子念想,倒觉得日子过的无比轻松。这顾微,念着秦姨娘乃其红粉知己,又委屈着进了门,便待其着实亲厚,连带着顾雨萝也比别的儿女多受些宠。连氏是混不在意,一个庶女,不得宠的,还能学些个眼高手低,将来未必不能搏个出身;宠的忘了本分,不过是给自己招祸罢了。待得大了,配个庶子,高门大户里,这不知轻重的性子,有的罪受。
却说这秦姨娘,自负美貌有心机,便不肯似陈姨娘隐形人儿般龟缩不出。今日见女儿受了气,想着怎么样也得借机给太太填填堵,况且老爷也有日子不到自己房中,想是被一群小骚狐狸绊住了脚,正好趁这个机会,重得了老爷的怜惜。因此打扮的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就来了连氏房中。
一进门,却见连氏眼睛都不瞧她一下,只和田嬷嬷说着石府里大长公主做寿一事。她虽在自己房里想的欢实,见了连氏,却也是没来由的害怕。这太太,平日里虽不见搓磨她,可就是一个眼神,都吓得自己心惊胆战。
今日见连氏不理她,秦姨娘把心一横,当即跪在地下哭道:"太太平日里菩萨一样的人儿,今日得给我家六姐儿做主!万不能就这样被人欺负了去。"连氏这厢端起桌上的茶盏,却不忙喝,只问道:"秦姨娘这话听得我糊涂。谁是你家六姐儿,又被谁欺负了?"
秦姨娘涨的满面通红,却也知道自己这话孟浪了。论起来,她不过是国公府的奴才,顾雨萝虽是她亲生,却是正经的主子。但她毕竟是个脸皮厚的,见连氏喝茶不再理她,便又哭诉道:"求太太开恩。六小姐虽没福托生在太太肚子里,却也一样是老爷的亲骨肉,太太万不能厚此薄彼!"
连氏听了这话,便冷了声音:"什么时候我们堂堂国公府的小姐,倒要个奴婢求情了!六丫头不知礼,我只当是我疏忽了,这才亡羊补牢,要给她换个懂礼的奶娘。却原来根子在你这儿!来人,传我的话,秦姨娘今日起就在西侧院静静心。能说出厚此薄彼来,想秦姨娘也是个识文断字的,正好我这要抄金刚经,就劳烦秦姨娘了,也给你自己积积福。"说完,又吩咐田嬷嬷道:"紧着给六丫头寻个奶娘,并个教导嬷嬷。使人去告诉六丫头,她也老大不小了,总往姨娘住着的院子跑,传出去与她名声有碍。今日起,除了学里,其他时候就在院子里温温功课,没事学学女诫。"田嬷嬷应声,且带了几个婆子过来,引秦姨娘往西侧院去。
秦姨娘见给太太添堵不成,自己反被禁了足,连带顾雨萝都有了不是,直气得一魂升天。她也是个有决断的,见顾三老爷不在府中,自己闹下去得不着好儿,便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等日后再报回来,便也乖乖地往西侧院去了。
连氏见她没闹,冷笑道:"她倒乖觉。"田嬷嬷叹了口气,心想也无非是等着老爷撑腰罢了,好看的小说:。想到自家小姐如此人品气度,却嫁了个有眼不识金镶玉的主儿,心中不由得堵得慌。
连氏现在倒是混不在意,只吩咐大丫头沉香:"去看看五小姐下了学没有,带她过来用午饭。"沉香应声而去。
连氏便又和田嬷嬷商量起请赵夫人过府作客之事。因如今大房杨氏管着迎来送往等事,虽是三房的客,但既然老太太都出面发了话,还是由杨氏操持,才是正理。因此又打发了人去杨夫人处回话,看定在哪天请客,又什么时候下帖子。须臾,便有针线上的管事来回,说府里做夏衣的料子得了,问三太太何时得了空去过了目,也好裁剪起来。连氏便应了下晌过去,这全府上下,几百号人,夏衣也是件大事,耽误不得。接着又有各处管事过来回事,因都不是着紧的,连氏也就吩咐底下人去办了。
却说顾雨萼才从松涛阁回来,便见母亲房中的大丫头沉香等在玉梅苑了。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