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人的长公主府就在如今御史杨府的左侧,夏日午后,金夫人最喜欢带着双兰划着一艘蚱蜢小舟顺着府里的溪流悠然而行,舟上备着一张小几,几上铺着洁白泛着淡淡熏香的宣纸,旁边摆放着上好的笔墨砚台,兴之所至,金夫人便会执笔泼墨,在清幽静谧的环境下绘制出一幅传世佳作。
可这一日,当蚱蜢舟行至右边院墙草坪边时,墙外那尖利的女声直冲耳膜,让金夫人酝酿了半晌的情绪一扫而光,对着宣纸墨香再难动笔。
“我说你这死丫头就是作死,老娘生你养你还说不得你了!”
“你趁早给老娘死了嫁到杨家的心思,只要老娘活着一天便不会允许你拿着嫁妆银子贴补别人。”
“一门两状元又怎么样?权倾朝野的太傅又怎么样?还不是说罢官就罢官、说抄家就抄家!”
“你也不想想这些人得罪的是谁,那可是逍遥王府,动动手指头也能把他们给捏死,难道你要跟着陪葬啊?”
“没人要的破落户活该被休回家,还和离?我呸,不过是说着好听点,免得她去闹而已。”
……
金夫人听着那边断断续续传来的女声,眉头越皱越紧:“双兰,其他书友正在看:!”
“奴婢在!”双兰也听到了那边的吵闹,已是悄悄遣了人过去打听,“夫人稍待,奴婢已经派人去问了。”
“划到门口去,问清后不管什么情况咱们都过去看看。”金夫人坐回了小几旁,亲手收拾起纸笔,道:“若兮那人就是为人冷淡了点,也太低调客气了;要是依了我的意思给她请一个县主的封号,看谁还敢上门叫嚣。”
双兰帮着拿盒子装了宣纸,微笑着回道:“这也是杨小姐聪明睿智之处!公主这么些年深居简出。若是为了她求到了皇上跟前,再加上她父兄的功名,想不被人注意都难;现在她虽然没封号在身,可依着她的性子断然不会这么容易被欺负了去,我猜啊,那叫嚣的人蹦跶不了多久了!”
“是啊,她这一点倒是和她祖父想到了一处去了;她行事手段也很有她祖父的风格,要么蛰伏不出,要么一击必中!”金夫人想必是想着杨若兮和离一事了,沉吟了良久才望着院墙那侧幽幽叹道:“可惜这孩子命苦了点。好好的背了个和离妇人的名头在身上,今后难道也像我这样孤苦一生?”
这个话题可有些敏感,饶是双兰跟了金夫人三四十年也不敢轻易作答。等到了前院上岸之时才模棱两可回了一句:“各人缘法自有命定,杨小姐多了夫人照应,定然能觅得良人。”
“但愿吧!”金夫人扶着岸边丫鬟的下了船,见着去打听消息的婆子快步进了门,便站在了原地等着人前来禀报。
这婆子和杨若兮前院守门的老张头夫妇似乎很熟悉。找了张婆子将韩大山进门到现在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探了个明明白白,毫无隐瞒的讲给了金夫人和双兰知道。
金夫人听完后不禁莞尔:“这两个机灵孩子!避重就轻、虚虚实实打花枪的本事倒还不错,三言两语的反倒让别人开不了口,处处都占着先机,不错、不错!”
双兰见金夫人高兴,也凑合着笑道:“可不是。让春生给那刘氏治昏迷之症!那针扎谁身上忍得住啊?睿少爷还真是调皮!”
“呵呵,有他祖父的模样!当年他祖父也用过这一招让黄太师逢皇上问话就头疼的毛病可是当场就好。”金夫人很喜欢听别人褒扬杨家的孩子,总觉得与有荣焉。
笑了一阵后。金夫人又觉着奇怪了,“那你说这机灵的姐弟俩怎的就允许了那刘氏在那儿叫嚣?”
——
在杨若兮右边的宅院里也有人在这么怀疑着,不过那语气就要暴躁得多。
“难听死了!那女人怎么也不像刚才那样让人用针给她缝上?李全,你去把那老乌鸦的嘴给爷堵严实了!”玉瑾然依旧坐着轮椅,一只手撑着脸靠在轮椅扶手上。一只手指着高高院墙那边,玉面上满是不耐。
“少爷。要是路公子知道你借住在平康坊就是为了偷听别家的动向,一定会赶了你回府的。”周远瞧了一眼为难的李全,冒着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危险建议道。
玉瑾然回头看了眼宅子前如同四根柱子的御前侍卫,犹豫道:“这几个木头人应该没那么碎嘴吧?”
李全和周远同时一愣,苦笑的对四位侍卫拱了拱手,算是表达了歉意,轮到李全又来游说玉瑾然道:“少爷,咱们已经在这里住了三日了,府里人都担心呢。”
“担心什么?爷的腿比那庸医说的一个月整整快了大半时间恢复健康,顾妈妈还巴不得我和舅舅多多亲热‘再说了,回府就要见着那个人,爷才不回去呢。”玉瑾然从轮椅上站直了身体,贴着院墙又听了半晌,“你们说,以后我舅舅会不会找一个这老乌鸦似的妇人?要是爷被这么说一顿,爷可非得拿了刀子割了这长舌妇的舌头不可。”
“放心!你不会有被舅舅、舅母逼上门的那一日,其他书友正在看:!”横空钻出来一句稳重磁性的回应声。
“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