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兮来到牡丹院的时候正巧赶上大太太带着吴采莲和穆玉娘一副外出的样子,小段氏带着两个淌着口水的孩子也跟在后边;看情形果然如她所料,不过起了个开头,大太太就不耐烦的嘟囔道:
“一个两个都是关不住脚的,还以为这是株洲那个乡下地方啊?若是出了什么幺蛾子谁能担当!罢罢罢,准了一个不准二个还不把我埋怨死!要走就走,记得万一要是出个什么差池别说你是咱们穆家的媳妇坏了府里的名声。”
待得杨若兮点头告辞之际大太太在后面又高声补充了一句:“咱们东院的马车今儿可没闲着的了,也不准去西院给我丢人现眼;还有,我身边丫头不凑手,让丹朱回来帮把手。”
杨若兮转头就看见吴采莲来不及收回去的幸灾乐祸,略勾了勾嘴角,“太太有命莫敢不从,合着我的小院子有秦妈妈母女俩,还有二婶送来的四个粗使丫鬟,也堪堪足用了;这几天夫君读书歇得甚晚,媳妇想要红袖添香又恐夫君不喜,吴姨娘身怀有孕不敢劳烦,而青柳、红枫大字不识一个,不如让梅香去服侍书房服侍二爷,总比小厮要细心些吧;务必不能误了二爷的科考。”
杨若兮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又处处为穆清风着想,但凡天下的母亲都喜欢听这样“知书识礼”的大方话,大太太阴沉的面孔转暖几分,看了一眼喜上眉梢的梅香,胸大屁股大,是个能生养的!点了点头:“也好,你那边没大丫头了,改天人伢子要送人进府我帮你重新选两个。”
“多谢太太。”杨若兮蹲身谢过,让大太太一行人从她身前的花荫小道碎步离开;起身对上吴采莲愤怒的杏眸,“怎么?吴姨娘见了我不行礼还这幅模样,莫非不满意我的安排?”
吴采莲本就是听到这番话极不满意才故意落到队伍后面,本就想要借机敲打她几句的,杏目圆瞪就待发作,随即眼神一闪,委委屈屈行礼道:“姐姐安排的是,只是……,妹妹担心影响了二爷的前程。”在吴采莲想来,杨若兮这样安排断然不会如她所说的那样大方,估计是梅香那个死丫头出了什么鬼主意或是给她许诺了什么好处,否则谁会巴巴的将丈夫拱手让人?
吴采莲还以为,杨若兮听到这样的话要么是惶恐的自责中了梅香奸计、要么就是害怕的难以自持;杏眸不禁往后方一颗偌大银杏树旁露出的雨过天青色衣摆扫去。
杨若兮虽看不见身后景象,单用膝盖也能知道吴采莲做出这幅泫然欲泣的模样有诈,但她这么安排是早就想好的,当下一挑眉,上挑的凤眸中冷意乍现:“吴姨娘,今后还请分清身份尊卑唤我‘奶奶’就好,不然被人知道难免诟病二爷宠妾灭妻,降了我这正妻的格调。”满意的看着吴采莲色变,杨若兮从她的眼尾余光中已是看出了身后的猫腻,微微勾了勾红唇,伸出细长白皙的手指将被风吹乱的鬓发轻轻梳动,不疾不徐的继续说道:
“二爷寒窗苦读多年非一日之功,难道你觉得二爷的学识就这么经不住考验?还是……你不喜欢有别的女子接近二爷?”
“……”吴采莲着急的看着树后颤动的衣角有心想要辩解,但她伪装习惯了受虐的“小媳妇”哪里是杨若兮锻炼了数十年嘴皮子的对手,只能呆呆的看着那个懦弱的二奶奶满身的凌厉、满眼的嘲讽、听着她满嘴的“苦口婆心”,其他书友正在看:!
“我们为人妻妾者凡是都要以二爷为中心,考虑事情也要先以二爷的喜好。这些时日二爷要担心科考、还要苦心经营奔走中举后的一应事务;你不思为二爷着想还要这个时候出府,不是又让二爷担忧子嗣的安全?太太忧心事情良多,你作为一个姨娘,有什么事情不来东院请示我这个主母就算了,怎么逾矩来牡丹院叨扰她老人家,连累二爷和我也背上不孝的罪名。梅香原本就是你身边的贴身丫头,轻易送给我也就罢了,为何我要给她谋个好的出身你还横加阻拦?……”
“二奶奶,卑妾错了!”吴采莲当机立断的跪在了杨若兮身前,再让她说下去,除了不忠、不孝、不慈之外还真不知道能冒出多少罪名来,私下里倒是可以不管不顾刺她几句,以前也不是没那样做过;可现在是怎样?前面大太太和小段氏、正冷眼旁观,穆玉娘不知道神游何方;后面二爷还是谁躲在树后不出面,除了认输还能怎样?低下的鹅蛋脸上闪过一阵阵受挫后的阴狠,袖中的指甲早已是将丝帕划出一道道裂痕。
杨若兮意犹未尽的抿抿嘴,穿越来处处受制,这还是第一次能光明正大的给人“上政治课”,还没过足前世身为老板娘那呼风唤雨,指手画脚的瘾头就遇上吴采莲兜不住下了跪;考虑到观众问题,她立刻“大惊失色”的伸手扶住吴采莲,当然其中用的力量不足道矣!
“吴姨娘,你这是干什么?我刚才还说不要连累我和二爷背上骂名你这就不管不顾的下跪?要是孩子有个什么闪失你要怎么和二爷交代!”
“吴氏!你太胡闹了。”穆清风也从银杏树后气急败坏的跑了出来,身后除了贴身小厮长生还有穆子墨主仆俩,穆子墨仍旧是一身月白衣袍,一头墨发用一根红木簪子束在头顶,宽袍大袖、墨发如云,如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