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欢这才如梦初醒,抓过布块狠命的往伤口处压下,很快的布块便染成了红色,再一滴滴的沾湿兰先生的僧袍。
凤翎从兰先生的僧袍上撕下几大块布条,与常欢一起紧紧的缚于兰先生腹部。
常欢又将自己的上衣脱下来,给凤翎撕成条做绷带止血用。
两人手忙脚乱的忙了一阵子,伤口处涌出鲜血的速度才慢慢减缓。
“你看着兰叔,我去取金创药,不要让他移动。”
常欢小心翼翼的将手中压住的兰先生的伤**于凤翎,并在她的手背上按了按,告诉她按压的力度,确认凤翎可以接替他来照顾兰先生之后,他转身便飞奔至石坡边一跃而下。
不一会儿的工夫,常欢便取了白瓷瓶装的金创药和一堆白布条来。
一边吩咐凤翎不要放松伤处,常欢一边小心翼翼的解开缚住兰先生伤处的布条,再让凤翎放开手,移开止血的布块,然后飞快的往伤处洒金创药,。
伤口处仍在往外淌血,药粉一洒下去便被鲜血冲开,直到常欢往上面洒第二瓶药粉的时候,才看见药粉在慢慢的伤口处凝成了团。
凤翎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血。要说起来,上次在南山处理尸首那次,比这次更加可怕,可那时她的心里被愤怒和保护哥哥的**冲斥着,反而感受不到内心的恐惧。
而这次的染血的却是她熟悉的兰先生。
凤翎不断强迫自己才敢直视他。
兰先生的面色如死一般的惨白,双眼紧闭躺在血泊之中,腰腹周围的泥土因为和进了鲜血而变成了一种可怕的、湿润的暗红色。
凤翎浑身颤抖着跌坐在地,一股腥臭的味道自喉头涌上来,让她忍不住想呕。
常欢则趴在兰先生身边,小声的带着哭腔唤他,“兰叔。兰叔……”
兰先生没有反应。
常欢一边哭一边责怪自己,“我该死,我真该死,那女人说要找个僻静的地方,我就该知道,我该死,兰叔……我不该离那么远的,我不该不听冯叔的话,冯叔说过让我小心那女人的,我该把金创药一直带在身边的。我真该死,呜呜……兰叔,分明是齐大人的主意。你为什么不让我说,为什么不让我说……”
凤翎却止住了颤抖,转身去看齐氏。
齐氏像是醒了,牙关紧咬,浑身颤抖。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接一滴的滑下脸庞再没入泥土中。
凤翎慌忙爬过去,伸指抹她的泪,却忘了自己手上满是鲜血。
兰先生的鲜血即刻染红了齐氏的额边。
凤翎便又抬起衣袖想去擦,不料衣袖上也全是血。
凤翎只好放弃,一边轻抚齐氏的肩头。一边道,“三婶,别怕。别怕,凤丫在呢。你冷静些,先别动,我先替你把手包扎一下,别的事。咱们以后再说。”
齐氏闭目不应,却由无声的哭泣变成了低低的呜咽。
常欢教过凤翎骨折之后的治疗方法:不能移动。固定伤处是第一步。
凤翎起身环视一周,却找不到合适的可以用来当作夹板的枝枝。
常欢的轻功好,要找东西肯定比她快。
她看向常欢,常欢却一门心思的都在兰先生身上。
“阿欢。”凤翎喊了他一声,“你工夫好,替我去找些东西来做夹板,我要替我三婶固定伤口。”
常欢置若罔闻。
凤翎只好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摇摇他的肩膀,“替我去找些夹板来……”
常欢抖肩甩开她的手。
凤翎有些火了,“我三婶可是你弄伤的……”
常欢却猛的回过头来,眼里喷射出欲杀人的怒火,“那又怎样?她敢伤我兰叔……”
凤翎也将声音提高三分,打断他的话,“我三婶若有个三长两短,你的兰先生又岂能独活?”
常欢面色一滞,转头又去看兰先生。
兰先生的眉头拧成了墨团,好看的小说:。
凤翎放缓了声音,又道,“你放心。你替我寻夹板来,我替你照顾兰先生。”
常欢犹豫了一下,这才慢慢的站起身,走到坡边,又转身看了一眼兰先生,才跃下石坡去。
凤翎跪坐在兰先生与齐氏中间,看看兰先生,又看看齐氏,再看看兰先生,又再看看齐氏。
两人的脸上皆是十分痛苦的表情,却分不出谁轻谁重。
凤翎忍不住唏嘘。
齐氏还在哭,紧闭着眼,很低声、压抑的呜咽。
凤翎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她猜到齐氏和兰先生以前肯定发生过什么大事,而之前又听到齐氏和常欢的话,什么旧臣,什么血脉,什么爹娘弟妹,凤翎不愿往下想像。这种故事发生得还少吗?
凤翎看向兰先生。
若换作她自己,凤翎不知道她的恨意会不会比齐氏少。
不,她肯定比齐氏还恨,还狠。
齐氏忍了这么多年,却在生之将尽时刺了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