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氏大概是白天累着了,夜里睡得沉,对凤翎夜里的事情居然全无发觉。
直到头遍鸡叫,凤翎己经将册子上的文字部份全部滕抄完毕,就是将配图描下来比较费时间,不过再有两日也够了。
这样想来,是不是也得感谢上世的赵翦瑜?凤翎搁了笔,合眼躺在炕上,不无解嘲的想。当初为了讨他欢喜而学的书画,没想到现在倒全都派上了用场。
过了一会儿,身边的甘氏起身点灯,悉悉索索的开始穿衣裳。
凤翎伸了个懒腰,也就跟着起身,叫了声,“娘!”
“起啦?”甘氏一边挽着头发,一边回身对她笑笑,却被她眼下的两个大大的熊猫眼吓了一跳。急忙走到炕边,双手轻轻揉她的眼睑,心疼的道,“夜里没睡好么?怎么黑成这样?都是娘不好。要么再睡会吧?今儿要去南山祭拜,有阿大他们帮忙准备也就够了。”
“夜里老做梦,没事儿的,娘,等回来我再歇会儿就是了。”凤翎一边说,一边自己起身穿衣裳。
母女俩稍稍拾掇了一下往厨房去,显文兄弟三人己经在厨房忙了好一阵子儿。
往年的祭奠也是兄弟几个准备,都熟手了的。
酒菜装了两篮子放在灶边,显文在熬早饭的粥,乐文在摆碗筷,守文则捧着书守在灶边,时不时抬手拨拨火。
“早啊,娘,凤丫!”兄弟三人同时向甘氏和凤翎露出笑容,除了秦守文左颊边有个深深的酒涡,这三个笑容几乎一模一样,憨厚而朴实。
看着这三张各有不同却又是惊人相似的笑脸,甘氏忽然眼里热热的,喉头里像被什么卡住似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甘氏用力的将喉头里那点热浪咽下,吸吸鼻子,挤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娘实在睡得沉了,有些晚……”
“不晚,娘,刚好。”乐文笑嘻嘻的捧碗过来,趁甘氏不注意,顺手往凤翎嘴里塞了满满一勺凉透的地瓜,冲她挤挤眼,才又向甘氏说道,“本来也不用许多人忙,咱们己经都备好了,等吃过早饭就可以出发。哇,”
秦乐文故意大声惊叹一声,“昨夜里星星那个多哦,今天准是个好天,正好出门舒展舒展。”
显文守文跟着点头,不由笑出声来。虽说这种日子本该是缅怀先人,悼念亡者,可兄弟几个谁的心情也沉重不起来。
这些年来,外公外婆的祭日一直都是一年里唯一的一天,一家人可以聚在一起忙里偷闲的日子,兄弟三人心情都是格外的好。
秦守文合上书,起身向甘氏和凤翎迎过来,冲凤翎笑笑,才转脸向甘氏说道,“刚巧学院明儿开始放假,今儿没什么事,冯先生让我提前告假。冯先生还让我转告娘,晚些时候,他带冯伦冯娟上山祭拜外公。”
“哦。”甘氏应了一声,脸色微微红了一瞬,即点头道,“冯先生真是有心,年年都不忘。”
“冯先生也认识外公么?”凤翎仰起脸,有些好奇的问甘氏,。她前世的记忆里,往年的祭奠似乎是总会遇见冯先生,她没觉得哪里不对。
可现在想来却有些奇怪。连秦铁柱与外公的关系,也不过是顺口一问,让甘氏代为祭拜,而冯先生却是年年不落的,准备酒菜亲自上山,应该总是有些交情的。可外公常年闭门不出,又与冯先生如何来的交情?
甘氏摸摸她的发顶,点头笑笑,“我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认识冯先生了。那时他刚来村里,也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年纪……”
这么说来,冯先生如今也不过将近不惑,果真比那渣爹强了不是一点半点,凤翎在心头关于冯先生年龄疑问解决的同时顺便鄙视了渣爹一下。
“他的第一个学生便是你爹,也是你爹……”
这时门口传来李氏略带讨好的声音,“爹,娘,早啊!”
甘氏忙收了话头,往门口迎了几个,就见得秦铁柱和李氏进来,后面亦步亦趋跟着的是罗氏。
甘氏带着凤翎向秦铁柱福了身子行礼问安。
兄弟几个也来问过,又回去各忙各的。
秦铁柱往厨房扫了一眼,问甘氏,“酒菜都备好了?”
“是,备好了。”
秦铁柱点头,“那就好。也替我敬杯酒,祭拜下你爹娘……你带孩子们多呆会,不急着回来。”
甘氏就声谢过。
罗氏不由翻了个白眼,从鼻子里挤出一声低哼,仿佛是自言自语,又恰巧能被大家都听见,“真是好命……又不是多远的路,至于的么?”
秦铁柱的脸瞬时黑了半边,作势清了清嗓子,便往桌边去。
秦天江瞪她一眼,小声道,“蠢婆娘……你不说话会死么?”
“本来么,”罗氏不服气的动动嘴唇,给秦天江使了个眼色才硬生生的将话吞回肚里去。
罗氏满肚子的怨气没法发泄,只好一把拉过秦知文,推搡着往椅子上摁,瞥了甘氏一眼,又向秦知文道,“都是你个没出息的,咱可没人好命……吃完赶快去学堂,读得一天是一天吧,你得惜福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