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翎装作若无其事的擦着身体,胡乱的将中衣披在身上,仰脸看向甘氏笑道,“没了就没了吧,反正也不好看。也好,凤翎没了,今儿起,我总算不用再叫秦凤翎,就叫秦凤儿吧?好读好写。”
凤翎这样说,是想哄着甘氏。
可甘氏置若罔闻,反而更加煞白了脸,直直着瞪着凤翎发呆,嘴唇微微的打着颤,看样子吓得不轻。
凤翎走过去,正想挽起甘氏的手臂,小手却反而被甘氏紧紧握住。
甘氏几乎是用拉的将她拽到油灯前面,紧张的审视她的脸,一手摸着,一边似是喃喃自语,“儿啊,给娘看看,你,可有哪儿不舒服?”
“没有。”凤翎莫名的摇头。
“身子呢,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甘氏还是一脸紧张。
凤翎有些失笑,拉下甘氏的手握着,尽量以很轻松的声音说道“娘,不过是个胎记,没了就没了吧,跟我的身子有什么关系?”
甘氏微蹙了眉,带着不放心的表情上下打量着凤翎,“不行,明儿要不再找大夫再来瞧瞧,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好容易才醒过来……”
凤翎笑着将甘氏拉在炕上坐下,往桌前倒了杯水回来递给她,道,“娘,您喝些水定定惊,咱们一会说,我先让哥哥们把这儿收了回去歇着,外面怪冷的。”
甘氏接过水,并不递向嘴边,只是将杯子握在手中反复搓着,表情呆滞,如老僧入定一般。也不应她,看表情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
凤翎先是将炕头的一件破棉袄披在身上,将门打开,请哥哥们将水抬出去倒了,将木桶仍是放回原处。
兄弟三人像分工好了一样,守文还特意取了干帕子,将木桶里里外外的擦了个干干净净,显文和乐文便一人一边的抬了出门。
凤翎和守文一起再将地上的水擦了。
不一会儿的工夫,几人便将屋内整理的干干净净。
甘氏却是一反常态。要在平时,甘氏早就跟着忙进忙出,自己尽量多做一些。可这时似乎什么也没看见似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杯子,一双眼睛只是瞪着凤翎。
最先注意到甘氏异状的是守文,近前摇了她一下,“娘,您怎么了,哪不舒服?”
甘氏这才回过神,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站起身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没事,许是被屋里的热气熏着了,有些晕。夜了,你们快去睡吧,明儿还得早起。”
守文伸手在甘氏的额头上摸了一下,再往自己额头上摸摸,没什么异状。这才点头应了,回头又去忙。
兄弟几人将手头的事儿忙完,一起过来给甘氏道过晚安,又嘱过凤翎早些歇了,明儿不要早起之类的话,这才结伴回屋,。
兄弟几个一出门,甘氏脸上的笑意很快隐去,取而代之的仍是一脸的忧心忡忡,默默的绞干凤翎的长发,再洗漱完与凤翎一起躺在炕上,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甘氏忽然将凤翎紧紧的搂在怀里,带着些哽咽的喃喃自语,“凤丫啊,凤丫……
凤翎知道甘氏仍在为那消失的胎记担心,伸出小手在甘氏后背轻拍,安慰她,“没事儿的,娘,不过是块胎记……”
甘氏叹了口气,打断凤翎的话,“那……不是胎记……,是烙印。”甘氏喃喃的,似乎在自言自语,“除了我,没人知道,我……不敢说,生怕一说出来,就会……变成真的。”
这句话比亲眼见到胎记消失不见更让凤翎吃惊,“烙印?什么烙印?谁烙上去的?为什么要烙上去?”
凤翎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甘氏没有回答。
黑暗中,凤翎听见甘氏重重的叹了口气,有些鼻音,似乎又在哭了。
凤翎一边在她的后背轻拍,一边柔声安慰她,“娘,您别急,您说给我听听,怎么回事儿,我也好帮着想想。”
甘氏一开口就是哭,身子一颤一颤的,“娘不起凤丫,凤丫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娘跟着去,凤丫别怕。”
“我好着呢,娘,我不怕,我跟着娘,哪儿也不去。”
活过两世的人还有什么好怕?
凤翎紧紧的搂着甘氏,一边暗暗的在心里发誓:我再不会有事的,娘,我会好好儿活着,我要好好儿的照顾娘,照顾哥哥们。
甘氏似乎是被凤翎话里的坚毅鼓舞,轻轻的点了点头,可仍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忍住哭泣声,道出了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秘密,“那不是胎记,是一块烙印。是你刚出生的时候,外公烙在你肩上的,我亲眼见着的。当时我离得远,来不及阻止。”
“外公?”凤翎又是一惊,在脑海里很努力的想搜寻外公的影子,却只能想起甘氏说过,关于外公的只字片语。
外公终年闭门不出,从不与任何人交往,包括甘叶儿,他唯一的女儿。所以甘氏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连秦天河这个夫婿也是她自己选的。
外公似乎只为一个人活着,那就是外婆。而外婆昏睡了二十年,在凤翎出生的同一天去世。外公很平静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