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乐文扔了扫把,悻悻的坐回炕边,耷拉着脑袋,“那,你说怎么办吧?我听你的。”
凤翎唤过显文,三人一起坐在炕头,她将刚才心里的想法说了。
乐文向来不习惯出谋划策,听了也只是愣愣的看着凤翎,问道,“你说,爷真的会管?”
“会,爷是个好人。”凤翎点头,很坚毅的回答。爷爷是个老实正直的庄稼汉子,别看平日不管事,可大事面前不含糊,面上不说,心里清楚的很。
前世,那个负心爹爹来接哥哥们的时候,若不是有爷的坚持,以孝字相逼,又正好碰上朝廷在大力推行孝道,爹不敢太过仵逆。否则,娘根本就不可能与他们一起进京,虽然进京对娘来说,意味着无尽的痛苦与羞辱。但爷爷的这份恩情,凤翎一直都记得。
凤翎相信,爷的心中有把尺,是非对错分得清。虽然碍着奶奶的面子,爷不太管女人们的事情,但若逼到头上,他也不能总装聋作哑。
显文轻轻点头,若有所思,“这主意好是好,可是爷明儿一早就要去太叔公家里,三五天才得回呢,要这几天,二婶把那戒子卖了可怎么办?再说了,她只管咬定没了,爷也没法子。”
“所以了,爷没回来的这些天,咱就得想法子拖住二婶,甭让她去镇上,要卖首饰,也得去镇上不是?最好就让她在屋里呆着!咱要让屋里人都知道,她哪儿也没去。”
“她要说丢了,刚好,咱就哭,反正我不病着么,我就再哭死一回,再加上她要活埋我,爷就不能不管。她说不见,咱就闹着要去她屋里找,这些年当家,她屋里藏了不少私房,不敢真让咱找。”
“咱们几个?”显文犯难的搔头,又在弟妹身上环视一圈,“我和二子白天要去做活的,三儿要去冯先生那里,你一个丫头,要怎么把二婶拦在屋里?”
“我有法子。”凤翎不经意的笑,“甭担心,爷回来之前,我管保二婶哪儿也去不了,你和二哥,就只管煽风点火就好。”
秦知文,二婶的宝贝疙瘩,你别怪我。凤翎心下恨恨的,不过是让你躺上几天,和你以后的狠毒相比,凤翎我就是只善良的小绵羊。
显文无意中捕捉到凤翎脸上闪现发狠的表情,有些吃惊,“凤丫,你怎么……”
“哦?”凤翎回过神来,给他送上个安心的笑容,“我没事,哥。听我的,不会有事儿。你想想,咱娘忍气吞声逆来顺受这么些年,除了累死累活的,得到什么?老实本份是好事儿,可也得看人吧?哥,咱要再跟着娘这样下去,咱们迟早得给二婶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凤翎并不是危言耸听,前世就是证明。自己的至亲,每个人的死去多多少少都跟二婶有关,尤其是这个跟娘一样老实的大哥。二婶的目的,不过是觊觎大房的财产,想将自己的宝贝儿子秦知文过继给大房。
显文沉默,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凝重。他十四了,早该撑起这个家的,让娘和弟妹们受委屈,是他的无能。
“凤丫说的有道理,我同意,咱就这么办,其他书友正在看:。”乐文比显文果绝的多,说出的话掷地有声,“咱就闹,我才不怕。大不了的,分家呗,咱有手有脚,还怕养不活娘和凤丫?”
这话与凤翎的想法不谋而合。娘和哥哥都是勤快人,自己也能想些法子挣钱,不愁养不活自己。而这个秦家大院,就是个填不满的窟窿。
显文却是一惊,紧张的朝门外看,见没有动静,才舒了口气转身乐文,责备道,“别胡说,给娘听见。”
“我就觉得二哥说得对,分家没什么不好。”
乐文本来蔫了回去,一听凤翎的话又来了劲儿,挺直腰板哼哼,“就是。娘就是老实才给二婶欺负。没爹怎么了,咱们不是长大了么?算起来,咱家是大房,屋里还三男人呢,比她屋里还多一个,凭什么就该听她的?”“二婶要是像三婶也就算了,就这模样,我不服!爷要愿意,这家不如分了算了,咱得多少都无所谓,以后吃糠咽菜的,我乐意,省得受那份闲气。”
显文给他说得心里松动,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得轻叹口气沉默。
他这些年受的气不少,分家的事儿,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甘氏向来孝顺,分家的话断然说不出口,而且这种事儿,也不是个女人能提的,家里又都当自己还是孩子,没有开口的份儿。
分家,说得容易,没人开口,怎么分?
这时门外有动静,三人都停了嘴。
门被轻轻推开,守文背对着里边,与甘氏一人一边的抬着个大桶,很吃力的从门口一步步挪进来。
显文和乐文忙起身跑过去,一人一边接过桶,抬到炕前放下。
奶奶有严重的腰骨病,大夫说是寒症,三叔这才亲手打了个木桶,给奶奶犯病时艾叶泡澡用。所以显文知道甘氏的用意,也就不用甘氏吩咐,放了桶就径自出门往厨房去了。
甘氏就扯过墙头的帕子,就着炕边的水仔细的擦拭木桶。
“累不?”乐文伸手往守文脸上抹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