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去,就像一对嘴对嘴的小鱼,颇耐人寻味,而秋萤的额,是汝阳候一眼就瞧见的地方。
两眉之间,有一颗小米大的朱砂痣,给这个其貌不扬的丫环平添了几分娇媚。
加上那一身近似戎装的外族装束,这两丫环便颇有几分独特不同,傲世孑然的味道。
汝阳候微微蹙了眉,脸色沉了沉。
一时之间,他也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就像谁往他心里塞了什么东西似的,堵得慌。
郭氏当时就绿了脸。
箫云的目光只在两丫环的脸上停了一瞬便转了开去。
箫蓉捂嘴轻笑。
春燕的眉眼,秋萤的额,简直就是从箫云脸上拓下来的。
换句话说,有墨氏的影子。
两丫头行礼称谢,“多谢候爷。”
声音婉若乳莺初啼,娇嫩欲滴。
这句话反倒是汝阳候回了神,看一眼箫云。
声音不像。
墨氏的声音爽朗轻脆,不似这般柔弱。
箫云的目光早己投向别处。
汝阳候心下稍安,唇角解嘲似的挂上一抹苦笑。
这笑容,尽落郭氏眼中。
郭氏抽抽嘴角。掌在袖中紧紧握成了拳。
箫蓉却是忽然一声轻笑,“爹爹,女儿倒真想看看呢,快点让这丫头泡壶茶来吧?”
汝阳候面上的笑容深了几分,冲两丫环挥挥手。
春燕取茶,秋萤摆茶具的时候,凤翎就在一旁献宝似的解释,“媳妇虽见识浅陋,亦对茶道有所耳闻。那日去庄子里,管事让这两丫头当场冲给媳妇瞧。手法奇巧。还真是让媳妇大开眼界了呢。”
郭氏“哦”了一声。挤出一丝笑容,道,“那是因为毕竟你在乡间长大,别说长在京城。若是长在汝阳,也只怕不会如此大惊小怪了呢。”
“母亲说得是,”凤翎乖巧的应声,忙不迭点头,“怕是就像这筒子茶一样,又要让爹爹母亲见笑了。”
其实对于这冲茶之道,凤翎倒是颇有信心的。
并不是她有多精于此道,而是重活了一世,知道些未来之事。
她教给秋萤的冲茶之法。是数年之后,一位善于茶道的诗人所创,然后风靡一时,她不过见过几回,略知其形。
这样也就够了。学了几分样子,教给秋萤。
汝阳候再怎么见多识广,也不可能知道此法。
时人冲茶,常揭开壶盖,以热水冲壶身,谓之温壶。
而这种新法,是在煮水容器之中增加了一个架子,揭开壶盖,像蒸馒头一样的蒸.
好处是,温壶更加均匀。
时人泡入茶叶之后,须得以开水不断淋浇壶身,以保持壶体温度,保持住茶香。
而这种新法,同样是以热气熏蒸。
配之以冲茶女子的纤纤玉手的优雅灵动,尤如台中演戏,煞为好看。
也为冲茶之举增添了几分乐趣。
汝阳候的眼中不免多了几分新奇,“这冲茶之法,倒真是未曾见过。”
春燕捧了一盏给汝阳候。
才近唇边,便是一络清香。
汝阳候浅尝一口,便是称赞不绝,大声看赏。
说以后府中冲茶,皆学此法。
春燕,秋萤谢过。
箫蓉也是满口称赞,笑道,“真是有趣,难得今儿高兴,嫂嫂可还从庄子里带回什么新奇之物?”
凤翎微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笑,“有倒是还有,不过怕是浅陋,又要献丑。”
汝阳候看箫蓉兴致高,心里也高兴,道,“索性一齐拿出来瞧瞧,能让人开怀,也是功劳一件。”
凤翎转头冲琳琅点头,琳琅会意,不多时又带了两丫头进来。
这回是唇与鼻,与箫云有几分相似。
箫蓉笑得快岔过气去。
习秋忙在箫蓉后背轻抚,被她轻轻以手隔开,“没事,我心里高兴,病好的也快。”
听箫蓉这样说,汝阳候也朗声笑道,“甚好!也让我瞧瞧,有什么稀奇。”
一人奏箫,一人舞剑。
不算多新奇,同样赢得箫蓉一阵喝采。
汝阳候便也看赏。
表演毕,凤翎笑向汝阳候,“其实不瞒爹爹,这几个丫环,是媳妇托了管事特意挑选的。媳妇承爹爹,母亲照顾,一直无以回报,心中难安,媳妇就想做些什么来向爹爹,母亲表达谢意。”
“思前想后,汝阳候府什么都不缺,所以媳妇想,若能让爹爹笑口常开,也是媳妇功德一件,这才擅自作主,挑了这几个丫环来,平时就在母亲院里伺候,等爹爹得闲,冲茶舞剑,爹爹当歌舞来看便是。”
换句话说,四个丫头放在郭氏屋里,送给你吧。
投桃报李,比郭氏送来的还多了一个。
郭氏的脸顿时黑如锅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