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上春日风多且大,吹来大片的乌云,在午间时聚合,砂砾裹挟着枯枝败叶噼啪落下,打在人的脸上如同刀割,抬头看不清天色,低头脚下黄沙漫漫,面对面一丈开外视物模糊,平地行走如同爬山,这样诡异的天气并不鲜见,是以人们大多闭门不出。
郑家庄东部边缘一处土窑内,郑老爹和几个西域装扮的男人正在密会,目标是杀苏落,假如可以,延伸开去的更大目标是杀谷梁鸿,夺谷梁世家的偌大的家业。
恩怨这种事,一旦开头除非有一方突然吃斋念佛,否则发展下去如同培植一棵树,只能是越长越大根系越来越深,起初郑氏让郑老爹只对付苏落,自从有了苏落,郑氏这个曾经的掌门夫人权力旁落,将来谷梁世家的一切都归于苏落的儿子,卓文的权力又旁落,其次苏落在怀疑卓文的身世,一旦事情真相捅出,势必掀起轩然大波,所以,苏落必须得死。
郑老爹真没把苏落放在眼里,只等这一次较量他发现,苏落会术法,小女子根本没那么容易对付,假如卓文的身世败露,郑氏难以在谷梁世家立足,他也会颜面扫地,在凉州乃至整个塞上都身败名裂,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苏落是其一,若能杀了谷梁鸿更好,夺了谷梁世家的基业拱手给卓文,郑氏此后垂帘听政,高枕无忧。
孤掌难鸣,他知道自己对付不了谷梁鸿,是以请来了很多西域高手,包括苏落和杨二郎被困毒屋,包括徐娘搞的那个嬷嬷教,都是这些西域高手的策划,方法五花八门。手段不一而足,接连失败,他们又聚在一起商讨下个对策,之所以不在郑家庄内,就是知道谷梁鸿手眼通天,怕走漏风声。
新的计策未出,门口守卫的家丁来报:“老爷,外面有两个人。”
郑老爹闻听长眉簌簌抖动,心惊肉跳,有种不好的征兆。未知对方身份,告诉这些西域人出去看看,避免被人认出。他先躲避起来。
土窑外,正肆虐着一场风沙,遮天蔽日,滚滚沙尘中隐约有两个暗影,正是谷梁鸿和杨二郎。飓风狂飙仿佛绕行而过,二人均巍巍然端坐,只不过斗篷鼓胀头发乱飞。
“你们是谁?来此何事?”西域人开口说话,蹩脚的大明语言。
“我是谷梁鸿,我来找郑老爹,好看的小说:。”谷梁鸿回过去,利落的西域土语。脸色如冰封的大河,冷则冷矣,表情却非常清晰。他很不高兴,他要找郑老爹也绝非好事。
这些被郑老爹请来的西域人都是小字辈,没有几个听闻过谷梁鸿的大名,或者即使听说过也并未领教过他究竟有何能力,于是不知好歹的道:“这里没有郑老爹。你受死吧。”
不宣而战,几个人齐齐抢上。因郑老爹请他们来就是为了对付谷梁鸿,如今目标近在眼前,不杀更待何时。
谷梁鸿看对方皆是马下,一跃冲天而起,他黑袍猎猎如大鹏搏风,俯冲而下时整个人就像浮游而出滚滚沙浪似的,手中并无任何兵器,和西域人衔接时双掌推出,一股气浪鼓动,西域人支持不住纷纷倒地,继续爬起来攻,谷梁鸿长袖一挥,对方冰刃悉数被他吸了过来,那袖子能吞吐天地似的,叮叮当当,刀剑落在他脚下,他长身玉立,周遭的混沌中唯有那一袭黑衣赫然,朗声道:“我找的不是尔等,让郑老爹出来。”
土窑内的郑老爹哪还敢出来,想寻了另外的出路逃跑,被早已预知的杨二郎堵住,杨二郎他认识是谷梁世家的总管,真没把这个年轻的后生当盘菜,铁拳抡起,杨二郎一个后翻躲开,郑老爹哈哈狂笑:“不过如此。”
他之意,杨二郎原来是个绣花枕头,熟料想话刚落地,杨二郎右手往背后一勾,窄身刀在手,人如箭射出,直直地刺去郑老爹,待他闪身想躲开之际,杨二郎人都没有落地,半空中就变换了身体的姿势和方向,噗嗤!刀刺入郑老爹的胸口,迅疾拔出,双脚落地时道:“这是还给你的。”
还他那日把自己和苏落困在毒气房内,为了保住苏落的名节为了对得起谷梁鸿,杨二郎不得已想自杀,那一刀的痛怎么能忘记。
郑老爹身子打晃,看胸前血流成片,江湖人,时时刻刻准备被砍被杀,所以随身藏着伤药,掏出一粒吃下,刺啦撕下衣衫的下摆包住伤口,就想和杨二郎斗个鱼死网破。
谷梁鸿适时出现,他突然就没了斗志,慢慢后退,谷梁鸿慢慢逼近,退到土窑内,两个人近距离站着,郑老爹知道他前来找自己就是已经了解自己所做的一切,把苏落关入毒气屋子,用邪教残害苏落等等,于是道:“我们也不用废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女儿,你三妻四妾你百妻千妾都无关紧要,可是我女儿是你的正室夫人,突然就被那个苏落夺了位子,作为她的父亲,我不能看着她给人欺负。”
谷梁鸿满脸沙尘,唯独那双眼睛仍然清澈凌厉,慢条斯理的,务必要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道:“我的正室夫人,是以那只谷梁世家掌门夫人的玉镯来定的,当初我没有给郑氏,就是根本没有把她当做正室夫人,但我顾念她是我的结发之妻,一直以礼相待,她做了什么事你知道吗,她杀了多少无辜的人你知道吗,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