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东南,瀚海之地,晨光微露,昨夜一场风至此时仍未停歇,狂飙漫卷沙尘,远处之连绵小山近处之道道沙浪,皆陷于无尽的苍茫浩淼中,一沙丘上伫立两个人,一红衣一白衣,一老一少,白衣少者正是墨飞白,他对着面前那红衣老者的背影行跪拜礼。
“见过师父。”
毋庸置疑,那背影就是墨宗宗主,苏落的师父,现世神识功的集大成者——墨子虚,他并未装过身来,只是抬抬手示意墨飞白站起,然后道:“飞白,落落可好?”
他嗓音沙哑,身形高瘦,衣袂飘举,负手在后,白发披散纷飞,毫无仙风道骨之感,只觉诡谲难测。
墨飞白再次躬身,“禀师父,师妹无恙。”
墨子虚问:“既如此,你飞鸽传书给为师是何意?”
墨飞白刚想回答,一只晨起的飞鸟在骆驼刺和芨芨草之间觅食,啾啾鸣叫,想是被吵得心烦,墨子虚阔大的袖子扑出,分明距离那鸟儿一丈开外的距离,那袖子突然产生一股巨大的漩涡吸力,那鸟儿眨眼被吸入他袖子,等他再把袖子甩出,那鸟儿已经翠羽化枯骨。
“你还没有回答为师的问话。”他仍旧冷冷的,声音像是一个熬夜的赌徒,无精打采,也无一丝感情。
墨飞白心有不忍,盯着那鸟儿皱眉,听他问急忙道:“师父,不能再把师妹留在谷梁鸿身边。”
他话落下,墨子虚突然转过身来,灰白的一张死人脸,无半根胡须,肌肤却光洁细腻,看面容顶多四十,这样一张不算老的脸与他白得无一根黑丝参杂的头发显得非常突兀,而那黑色的眼罩遮住一只盲目更透漏着他的诡秘。
“你想做师父的主吗?”语声里已经显露不悦。
墨飞白屈身解释:“徒儿不敢,可是师父,师妹为人单纯,谷梁鸿城府太深,我怕师妹吃亏,不如这个任务交给我吧,我来替师妹完成。”
墨子虚冷冷的哼了声,继续诘问:“你在嘲笑师父的头脑吗?”
墨飞白连连摇头,“徒儿更加惶恐,您说谷梁鸿功夫太高,怕我们对付不了,其他书友正在看:。您还说因为师妹不懂武功,才会让谷梁鸿没有警觉和防备。您更说做了这笔生意后,所得报酬可以让墨宗上下这辈子什么都不做也能锦衣玉食。您又说这次的雇主是当今皇上,皇命难违。这些我都懂,然师妹她年幼无知,我实在是担心,怕这个任务不等完成,师妹她就,她就……”
墨子虚欺身靠近墨飞白,喝问:“她就怎样?”
墨飞白忍不住了,直接道:“师父,师妹她好像喜欢那个谷梁鸿。”
墨子虚白眉一挑,像是有些吃惊,双手握紧拳头,眼露凶光,“不会,落落不会喜欢上那个人,她不可以喜欢上那个人!”
仿佛在自言自语,说到动情处脚下用力一跺,砂砾如飓风席卷直冲云天,他整个人被罩在昏昧混沌之中。
墨飞白和墨绯烟一直负责监视苏落,他当然了解苏落对谷梁鸿的感情**不离十,苦谏道:“师父,莫若现在告诉师妹她这次潜入谷梁世家的真正目的,一来她会非常高兴,因为她真的以为您贪图那一千五百两而把她卖了,另外也让她明白她的任务是刺杀谷梁鸿,她就不会对那个人动心。”
沙尘溅落,墨子虚红衣瞬间变黄,斩钉截铁道:“不可,倘若我早告诉她这件事,她就会时刻对谷梁鸿提防和戒备,如此会露出马脚,谷梁鸿必定会识破,我让落落以谷梁世家少奶奶的身份,就是为了让谷梁鸿把她当成一家人,然后毫无戒备,时机成熟,再通知落落刺杀。”
墨飞白还想说什么,墨子虚突然变了脸色,“飞白,在墨宗,你就是师父的臂膀,将来墨宗也是要传给你的,难道你不相信师父筹谋之事吗?”
墨飞白急忙低头。
墨子虚走近他,把手按在他肩膀上,语气缓和道:“将来,墨宗是你的,落落也是你的。”
墨飞白跪倒在地,一为谢恩,二是哀求师父回心转意,他实在是担心苏落的安危,或许他担心更多是怕苏落对谷梁鸿爱得不能自拔,“师父,其实那个谷梁鸿,也算是个侠义之人,墨宗不是不杀生吗?这笔生意非得做吗?”
墨子虚单手把他提起:“你别忘了,不杀他我们就得死,即使我们回去西域的日升山,朱棣难道找不到吗?他能把侄儿朱允?筛舷禄饰唬?椅颐钦庑┤耍?环汛祷抑?Γ??裕?惫攘汉栉颐遣挪凰溃?庖彩亲员!!?p> 继而他又道:“师父教过你,大男人行事不能有妇人之仁。”
墨飞白知道无法说服师父,忧心忡忡道:“我担心师妹。”
墨子虚狡黠的一笑,冷漠之颜突然幻化成无比骄傲的神态:“落落生下来就在我身边长大,我了解她的能力,她可以疯疯癫癫,她可以胡说八道,她其实是大智如愚,你和绯烟只需保护她不受人欺负伤害便可,我花了这么大的心血来谋划这件事,绝对不能有个什么疏漏,仅仅是给谷梁卓文下药使他病怏怏无医可投而使得落落去冲喜,我就花费了一年的心血,此事也不急于一时,谷梁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