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静一走,清霜连忙赶回书房去看相公,只见白鹏坐在桌前,两手抱头狠狠揪着头发,低头不语。下边桌面上还隐约有些水滴。
清霜心中叹息一声,也不知说什么好,默默走过去关上了窗。白鹏这时却抬头:“清霜,把窗打开。”
清霜忧郁地望着白鹏:“相公,这样冷。”
白鹏摇头:“我不怕冷,你回楼上暖和地方歇息,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没事,别担心。”
清霜只得离开,临走前安慰几句,说司徒香主只是火头上说几句气话,等过去了就好了。白鹏不想多说,只点点头,随后独自伏在桌上吹着冷风,将所有事情左思右想,时而自责,时而又恨静儿心眼小,直到时近中午,外面通报“善堂冷香主求见”,才搓了搓脸,微笑迎客。
冷艳梅进门就是一个“五体投地”,趴在地上告罪,说自己多耽搁一天才来见“我主”, “请我主责罚”云云。
白鹏心中叹道:“静儿何时能这样尊敬我就好了!”笑着走到冷艳梅面前扶她起身,拉了椅子请她坐,询问为何耽搁一天。
冷艳梅解释说,去客栈找红棉时,红棉听说了白鹏关于“善堂”的想法,大感兴趣,不但答应提供穷人资料,还拉住冷艳梅一起讨论,两人彻夜长谈,拟就了一份详细计划。
白鹏笑道:“很好,你做得对。”接过计划来,只看了开头,他眼前便是一亮,好看的小说:。看到后来,更是用手在桌上不断敲动,击节赞叹。
计划的开篇解释:“穷人之所以穷,一为太懒,一为因病,一为缺地。“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换句话说,送其银钱,不如令其赚钱。”
整个宏伟计划围绕这一点展开。首先是对付个“懒”字。
红棉的赈济名单中标出了府县和各村的著名懒汉,青壮年合计四百二十多人。计划的开端就是血手帮出动人马将这些人全部抓起来押去干活。血手帮有的是凶神恶煞之徒,拿上皮鞭就是最好的监工,有恶人来整治,懒汉们不敢不勤快。一期工程结束,经考察若还有人不肯痛改前非,二期工程继续抓他们去干。懒汉们自然会取舍,是在自家门口插秧锄草,还是去山上挨鞭子挖土搬石头。一来二去,懒病便有根治的希望。此所谓“以毒攻毒”。
当然,懒汉们不是白干活,按他们所挖土方数量,多劳多得,三斗土一文钱,卖力些一个月就能挣一吊钱,抵得上三亩地一年的净收入,还不用纳租税。至于所谓的“工程”,则是去湖州西南安吉、孝丰等丘陵穷县铲平一些小土山。工程浩大,单靠懒汉大军是不够的,血手帮帮众也要参与,合计出动三千人,凡参与者除了原有的薪饷,另有工钱,同样多劳多得。
铲平土丘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以毒攻毒”虐待懒汉,更重要的是解决“地”的问题。因为当地缺少良田,平一座土丘,便多出几十甚至上百亩田地,工程中将山体表面的沃土保留,事后撒回田中,再开渠引水,就是大好的稻田。所有新垦田地,都无偿分配给附近最贫困的村落,越穷的人家,分到的越多,地主没份。
这些工程耗资不小,但在开始挖山的同时,众多砖窑就可以开始兴建了。本地土质较黏,正好用来烧砖。山上的石材运下来也同样有销路,和砖头一样,可以运往各地贩卖。按砖石售价和工程所支付的工钱计算,出售十文钱的砖石,血手帮至少能赚五文,其余的才是挖山、开渠、运输和烧窑工人的工钱,大有赚头。砖窑的窑工可以请附近地少人多处的贫穷村民充任,他们又可以多一笔收入。这样一个工程,可谓“一举数得”。
以上是丘陵地带的做法。对于大山中的村民,可请药材种植高手来传授技术和提供种子、块茎等,山中种粮菜不易,栽培名贵药材却是天造地设的好地方。所有药材由血手帮统一收购,也向外地贩卖,又能与山民共同大赚一笔。
除此之外,在整个湖州府,不论平原山区,可派人查访本地与外地手艺高人,例如莫干山的竹编,苏州的刺绣,宜兴的紫砂陶,能搬来湖州开作坊的都搬来,让各村闲在家里的女子们尽量学,做得好的一样由血手帮照价收购,经龙堂的水运贩往北方。
也有不赚钱的项目,却未必没有回报,那就是教穷孩子读书。
贫苦人需要一个彻底翻身的机会,可由血手帮出资请先生,在各村定时免费授课,穷人的孩子上进心强,定会有些脱颖而出的。将来他们考取举人、进士,不但家里从此温饱,也必定铭记血手帮的培育之情,早晚找机会报恩。即便不那么用功的孩子,至少能识字,会算账,学得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将来挣钱都比旁人容易一些,若招进血手帮也能派上更大用场。
最后就是解决一个“病”字。血手帮要请动一些医术高明的大夫,每人每月都有十天下乡,对各地乡民免费上门诊治,医药费和路费由血手帮尽量承担。
这些计划的后面,就是具体动用人数和大概的银两预算。首期拨款五千两,以后逐月递减,预计一个月后就可以开始产生收入,三个月到半年内善堂本身就能变成赚钱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