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朝鲜,太阳毒辣而刺眼,尽管是小冰河期,可夏日的气温还是让人难以忍受。
“爹,郑家水师怎么还没到啊?这眼看鞑子就要来了,要是让他们过了鸭绿江,咱们可就有罪受了。”吴三桂一身戎装,坐在椅子上发牢骚,二十二岁的他,如今也算是一名百战骁将,却还是脱不了心直口快的毛病。
“急什么,海上的情况谁也摸不准,说不定人家明天就到,也可能永远都到不了,与其担心这些,倒不如抓紧眼前的。对了,孔有德那事,办得怎么样了?”
“爹你放心就是,他们现在没别的路可走了,没了毛文龙,他们就是一盘散沙,不跟着咱们,就只有被鞑子吃掉的份。”
“这么说,他们同意了?”
“那倒还没有,他们嫌咱们开的条件太低。”
“那他们想要什么?”
“两个总兵。”(吴襄已经升任朝鲜军政督办,一看就知道是崇祯的奇思妙想)
“总兵?嘿,这胃口可有点大呀。”
“就是嘛,还两个总兵,一个总兵都不够格。”
“不,答应他们就是。”
“啊?爹,我们听错吧,咱们干吗答应他们呐?那可是总兵哎!”
“总兵又怎样,我封的总兵是朝鲜的总兵,又不是大明朝的总兵,他要多少我有多少。”
“可……可是,咱们没那么多银钱……”
“他们要银子了?”
“那倒没有。”
“这不就结了,他们的要求咱们答应了,以后带兵缺银子就得他们自己想办法了。”
“可这样一来,他们还会听咱们的话么?”
“来了朝鲜,你觉得他们还有退路么?”
“噢……好吧,我这就派人去传话。”
七月十一日,郑芝龙的船队总算姗姗来迟。
“末将福建副总兵郑芝龙参见总督大人。”郑芝龙一身戎装,向吴襄抱拳施礼。
“噢,呵呵呵,郑总兵果然生得英武非凡,来来来,快上座。”
“谢总督大人!”
“郑总兵,这次你带了多少人马北上啊?”
“一共是一万人马,五百多条船。”
“噢,好好好,郑总兵来的正是时候,月所,把地图拿来。”
吴三桂拿上来一幅朝鲜北部的地图。
“郑总兵请看,这里就是鸭绿江,这里是镇江(位于鸭绿江入海口),这里是碧潼(位于鸭绿江中下游,大约在沈阳与鸭绿江垂直线的交点上),”吴襄指着地图对郑芝龙说道,“总兵只需要防守住从镇江到碧潼的江面就好。”
“那碧潼以上呢?不用防守了么?”
“不,碧潼以北地势险峻,水流湍急,鞑子重兵无法从这里通过,(这不是YY,是真的)而我们在鸭绿江上游的满浦屯有重兵,足以应付小股鞑子。”
“原来如此,总督大人放心,末将保证一定不放一个鞑子过江!”
盛京城里,没有了往日的喧嚣,三万大军已经在城外聚集,这一次,是多尔衮的初战。
一墙之隔,也许就是阴阳永别,不断的失败,似乎已经磨尽了女真人心中的傲气,城内的老弱妇孺,在哭泣,在祈祷,祈求漫天神佛保佑他们的子女、丈夫、父亲能够平安归来,祈求战争赶快过去,回到往日的祥和安宁。从来都以战争为己任的女真人,在无数次的打击之后,终于陷入了厌战的漩涡,不可自拔。
“多尔衮,你此行,责任重大,你要为女真正名,要让我们的士兵重拾信心,你不能失败,知道么?”
“放心吧大汗,多尔衮愿在此立誓,不下平壤,绝不回师!”
皇太极拍拍多尔衮的肩膀,看着这个二十四岁的青年,忽然羡慕起他来,那眉宇间闪烁的傲气,却是自己已经失去的东西。
公元1634年,七月十五日,后金贝勒多尔衮率正白、正红、镶红、镶白(原镶白旗已经覆灭,莽古尔泰身死后,皇太极便把正蓝旗被划到阿济格名下,改为新的镶白旗)四旗共三万人,从盛京出发,直扑明军在鸭绿江北岸的唯一一座据点,险山堡。
五天之后,多尔衮兵临险山堡,谁知,此时险山堡已经是一座空城,城门也被毁坏,已经没什么价值了。
多尔衮也不停留,继续向着鸭绿江前进,一天后抵达镇江,试图从这里渡江。然而,当他们来到江边,看到的却是悬挂着日月旗,浩浩荡荡的船队。
“七贝勒(指多尔衮),恐怕咱们得换个地方过河了,明军这是早有准备呀。”代善(他是正红旗旗主)一看这江面上满坑满谷的架势,立马打了退堂鼓。
“好吧。让哨骑往北探探路。”多尔衮也不想硬拼,能不死人的过河当然最好。
两天后,哨骑回报,从这里一直到碧潼,都有明军的舟船。四个贝勒一听这情况,都把眉头皱了起来。碧潼再往北,那就是山区了,路不好走,马更不好骑,河水也是湍急得很,根本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