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朝鲜,天气已经变得潮湿阴冷,绵绵的秋雨一下就是好几天,把原本还算平整的道路浇得泥泞不堪。路边的稻田里,粮食都已经收割干净,只留下一汪池水。
“总兵大人,汉城来人了。”
吴襄正在屋里看兵书,却不想被人打搅了好兴致。
“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家丁领着一个三十来岁,穿着普通的年轻人进了屋。
“在下京畿道左参赞事(朝鲜官职,从一品),朴仁俊,拜见天朝将军。”朴任俊同样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鞠躬向吴襄行了一礼。
“原来是参赞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吴襄起身抱抱拳,意思了意思,“那么参赞大人次来,所为何事呢?”
“将军大人,天军既然已到平壤,为何不继续南下,一举荡平奴寇?我等在汉城可是翘首以盼啊,将军!”
“这个嘛,汉城不管怎么说都是你们朝鲜的国都,我们也不好妄动刀兵不是。”
“那现在可以了,将军!我已经带了来了国主的密旨,”朴任俊从袖袍里拿出一卷黄绢,交给吴襄,“请将军过目。”
吴襄接过黄绢,草草看过,嘴角洋溢着微笑,“既然如此,请容我准备准备,咱们后日就出发去汉城,如何?”
“如此,在下感激不尽!”
“好吧,来人,带参赞大人下去休息。”
两天后,吴襄领着一万军队南下汉城,吴三桂则留在平壤,负责继续招兵的事宜。
泥泞的道路拖慢了大军行进的速度,走了十来天却只走了一般的路程。吴襄自然是不急,那参赞却是急得不行,因为每年的十一月是朝鲜向后金进贡的日子,如果在十一月的时候赶不到汉城的话,那朝鲜今年又要损失一大把银子和粮食了。
“参赞大人,稍安勿躁,现在急也没用不是,来,你来个我讲讲鞑子在汉城的情况。”吴襄把着急上火,恨不得自己一个人拉着全军跑的参赞给拉到一边。
“唉,好吧,其实奴寇在汉城也没多少人,大概是两千人不到的样子,平时就在城里瞎晃荡,惹事生非……”
“那么汉城的朝鲜军有多少人呢?”吴襄打断参赞的话。
“呃,三万多吧,具体的数字我也不太清楚。”
“是么,那到时候能让他们把城门打开么?”
“这个,在下也说不好……”
“……好吧,那就这样吧,参赞大人先休息休息,我想,这雨也该停了。”
又走了十来天,十月二十七日,吴襄的大军终于看见了汉城的轮廓,在城外二十里安营扎寨。城池不大,也就相当于中原一个稍大点的州府,可在朝鲜,那却是数一数二的大城了。
“终于……终于回来了!”朴任俊激动地抱着吴襄的手,“将军!咱们快攻城吧!快打吧!”
“哎哎哎,参赞大人别急啊!这城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的。这样,你先回城去,联络联络,两日后咱们再打,如何?”
“嗯……好!我这就走!”朴任俊略一思索便答应了,也不停留,立刻出发了。
“总兵大人,后天攻城的话,我们明天干啥?是不是防着鞑子出城来偷袭?”
吴襄望了这个参将一眼,“我忽悠他的话,你也信?”
“啊?!”
“明天就攻城,趁着鞑子没出来,让他们永远都出不来。”
“可就凭咱们一万……能打下这城么?”
吴襄闻言,神秘一笑,“能不能打下来,就看今天晚上了。”
晚上,汉城里一反常态的灯火通明,后金兵已经接到了明军接近的消息,立即把自己精锐的士兵派上了北面城墙,还把那些军营里的朝鲜兵也赶上了城墙。城墙上一时间密密麻麻站满了士兵。
“额真,咱们干吗不出城去野战?那明军可就一万人,咱们一个冲锋就能把他们打垮。”
“放心,我已经接到了线报,明军后天才攻城,咱们偷袭的最好时机是在明天晚上。”
“哦!~原来如此,哼,那就先让他们安心睡一晚。”
“对了,你派几个人去盯着王宫那边,他们现在是越来越不老实了。”
“好,我这就去。”
黑夜里,一伙明军身披轻甲,急匆匆的在田地里行进。
“后面的快点!子时之前赶不到西城门,咱们都得完蛋!都快点!”
“旗长,我实在跑不动了,你帮帮我吧!”
“滚犊子的,”旗长一把抽出到来,夹在那小兵的脖子上,“不跑就得死!”
小兵吓得一哆嗦,也不敢说话,赶紧继续跑起来。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总算跑到了西城。旗长观察了一番,城墙上零零散散有几个士兵在巡逻,其他的似乎都睡觉了,也有几个女真人似乎在赌牌。
“听着,等到丑时,一哨就摸过去,稻城门洞里去躲着,然后二哨桶子慢慢滚过去,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