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路边摊，生意看上去还不错，已经是夏末，太阳虽然依旧高挂，但毕竟还是仁慈了不少。
而这家刀削面却明显透着一股子热火朝天的忙碌劲儿，矮胖的老板光着膀子，肩上甩着一条湿毛巾，左手臂上托着一团和好的面粉，右手掌心拿着一枚刀片，手法高超地上演着刀削——面。
白色厚度适中的面条准确地飞入一旁沸腾的锅中，像是在上演武侠小说中的飞刀般精湛。老板娘正在帮忙打下手，动作麻利地捞出锅中熟了的面条放在一旁加好调料的碗里，微微搅拌一下，让人饥肠辘辘的香气便四散开去。
一旁等着的客人因着这样新趣的表演清扫了几分枯等的不耐，兴致盎然地纷纷调转过头看着。
程一诺也好奇地凑过脑袋去看，一边看着还一边语带兴奋地问清歌：
“这样子削出来的面会比普通的面好吃吗？”
清歌正在低头想事情，抬眼正好看见从来都自大邪痞的程三少孩子气地吞了吞口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他回头瞪着她，却在捕捉到她颊边若隐若现的一对梨涡时，轻轻愣住了。
程一诺发现了一个事实，他很喜欢看见清歌笑，尤其是，像这种能毫无防备地露出梨涡的笑容，好像春天里一道清脆的莺啼，越过净澈的溪涧，穿过点翠的林间，一路携带着微风，传入他的耳际，如这抹笑靥，绚丽了他的眼神。
“程三少？”清歌蹙眉，反拿筷子轻戳着他的手臂，“面好了，可以吃了，至于你的问题，应该直接去问店老板。”
“我以为你什么都懂。”程一诺随口说着，从筷子筒里拿出一双棕红色的木筷，嫌弃地夹紧了眉心，突然嘻嘻笑着伸手抢过清歌手上的筷子，对上女生略诧的眸光，邪气地勾起唇角，“你的看起来干净些。”
“……”这是两人的对话中，第一次以清歌的省略号结束。
“梆梆梆——”才刚刚开吃，已经忙碌完毕的店老板拿着一块惊堂木敲了敲柜台，一些生客吓了一跳，那些老主顾却是露出期待的神情来，间或有几个好心地告知说：
“这是这家店子的特色，平时也不常有的，这老板在开这家面店前，是茶楼说书的！”
这么一提醒，竟然是这看上去珠圆玉润的矮胖老板打算讲故事了。
“自打那宋江被逼上梁山……”
清歌停了停吃饭的动作，半偏着头认真听着，她认真的时候，总是有种叫人移不开视线的高贵神圣的美，邻桌的三个中年男人忍不住看过来，又默契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相同的意味，嘿嘿笑了两声，脸上的笑容透着几分猥琐。
程一诺对听书没兴趣，但是看清歌听得这么起劲，也没出声打扰，正好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顺手掏出来一看，是尹辰的来电，再看了眼清歌安静的侧脸，干脆站起身来走到一面广告牌后面，才接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