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骇得花容失色,十多个练家子眨眨眼的功夫就被尽数放倒,就连此处功夫最高的三档头也不是对手,她自己又是个不会武的,这可怎么办才好?
佟高卓也自惊心:这家店不对啊!人人会武不说,还个个不怕死,尤其是最后一个,已是道上一流的好手,莫非这是黑店?罢了,想他作甚!?——这回总干净了吧!?
佟高卓狞笑扭头,目绽凶光地向刘枫走去。——红鸾正艰难地拖着昏迷不醒的刘枫要逃,奈何右手受伤,刘枫又体壮如牛死沉死沉的,哪里走得快?眼见那老翁大杀四方,提刀而来,登时心中一片绝望。
佟高卓越走越近,狞笑道:“臭丫头,死在眼前,哪里走?”话没说完,突然心生警兆,翻着跟头往后急退。
“噗噗噗……”
在他方才站的位置上钉了一排飞刀,每一枚都如柳叶般大小,微微带有弧度,刀锋入土至柄,红穗飞飘,殷赤如血。
“还来!有完没完?——什么人?”佟高卓暴跳如雷,恶狠狠扭头一看,却是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美妇,仪态雍容,风致宛然,俏立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中央,双臂伸展,手掌上孔雀开屏般拈出两排亮闪闪的飞刀,冷冰冰地看着他。
“一代宗师,竟然甘为刺客,佟爷,您好出息!”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德禄的关门弟子,罗三叔的夫人张凤清。方才门馆来报,楚王殿下被洪涛炎拐跑了,这下阖府上下全都急坏了。尤其是张凤清,她也是个江湖人,早听过洪涛炎铁拳无敌的名声,生恐楚王被暗算,因此急急忙忙地分头去寻,这边闹市杀人,惊呼如潮,张凤清立刻循声赶来,刚好在危急关头拦住了佟高卓。
心中不免暗呼侥幸,楚王果然遇见刺客。可她万没想到,刺客不是洪涛炎——青莲教主正蹲在地上呕血,瞧这架势,竟也是个护驾的,而行刺的人却是与自己的师傅李德禄齐名的天下四大宗师。
张凤清心中一叠声地叫苦:竟是这老怪物!——怎么办?自己也万万不是对手!
“飞刀?你是李德禄的弟子?——哼哼,既知老夫威名,还敢动手?”佟高卓短刀一摆,一步步逼近过去。
张凤清深吸口气,定下心神,“佟爷是与师傅齐名的前辈高人,晚辈自然万万不是对手,可拼着性命不要,耽搁您老些许功夫还是成的——您听,马蹄声呢,一旦大队兵马赶到,您老武功再高,也难全身而退吧。”
佟高卓哪里会怕,笑道:“丫头,老夫听着呢,才两百来匹马,这点儿人手可是留不住小老儿的,乖乖让道,看在你师傅面上留你一条活路,免得他日老家伙笑我欺负晚辈。”他眯缝着眼走来,瞳仁幽幽闪烁着。
张凤清苦苦一笑,脑海中掠过丈夫和一双儿女的身影。罢了罢了,今日只有拼了。
再不言语,旋身一转,裙摆如华盖般飘起,十把飞刀已雪片似的破空纷飞,划着银亮弧线笼罩佟高卓全身,竟是每一柄飞刀都有截然不同的飞行轨迹,瞄准了人体的一处致命大穴。
这一招天女散花煞是好看,精妙之处旁人还不大了然,但红鸾与洪涛炎都是暗暗惊佩,齐声喝彩。
喝彩声乍起便息。只见佟高卓挥刀旋身,转成一团黑光,或挡或闪,叮叮当当响声过后,竟没有一刀命中。
空旷的大街上,两道身影你追我赶,张凤清武艺不及佟高卓,可身法却比他快,来来回回拉着他放风筝,却又伤不了他,眼看身上飞刀将尽,不免焦急起来。红鸾更是心慌莫名,奈何佟高卓腾挪跳跃总是封住去路,退不出街又进不了店,她身上带伤,背着刘枫无论如何冲不出去。
“哈!丫头,看你还有多少飞刀!”佟高卓正是吃准了这点,每每作势要冲向刘枫,逼得张凤清刀发连珠,打的便是消耗飞刀的主意。眼看张凤清捉襟见肘,飞刀越发越少,奸计就要得逞……
忽听醉仙楼的三楼有个女声喊道:“罗夫人,用这个!”接着便是哗啦啦的一阵脆鸣连响,两人停步一看,却是芸娘从三楼洒下一箱子铜钱,一串串一吊吊,满街都是。
张凤清飞奔中弯腰抄起一串,反手就是一把金钱镖,打得佟高卓左闪右躲十分狼狈,不由大笑:“好妹子!真有钱!姐姐手头紧,借点儿花销!”
芸娘扶栏笑道:“姐姐心地好,瞧那老乞儿可怜,多赏他几个铜子儿,打发他上路!”
“哼!不知死活的臭妮子!”佟高卓毕竟江湖老道,什么场面没见过?最初的狼狈过后,三两圈一追一跑,他立刻想到对策,再追时脚步加力,将地上的串钱全都踩散,张凤清总不能一枚枚地捡,形势又渐渐不利起来。
眼见再次逆转,红鸾愁急无计,正自彷徨,忽觉背后挪动,刘枫竟是醒了,忙叫:“殿下!殿下!撑住啊!”
刘枫受这一刀伤势颇重,刺伤了肺叶只咳出一口口的血,将红鸾的肩头都染红了。他强自睁开眼看了情形,虚弱地一指:“背我过去……到他身边儿去……”他指的是蜷缩在一旁运功疗伤的洪涛炎。
红鸾依言悄悄挪了过去,将刘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