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寒玉到底是练过武的,虽然大腹便便十分艰难,可最终还是成功的攀上了土坡,成千上万人一起长吁一口气。
只见她在土坡上站定,有些气喘吁吁,喘息着喊道:“弟兄们!我的好弟兄们!我只问你们一句话,你们还认不认我这个大当家的?”
“认!当然认!”
“大小姐说哪里话?你永远是我们的大当家的!”
“好!”杜寒玉猛一挥手,结果动作做大了,脚下踉跄,竟是摇摇欲坠。
在万人惊呼声中,她好不容易恢复了平衡。杨胜飞却从岩石上一头栽了下来。杜寒玉接着说道:“弟兄们!你们既然认我,那就要听我的话!我来问你们,干咱们这行的,遇上点子硬、风声紧,那该怎么办?”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回答,忽然一个声音喊道:“风声紧,当然是扯活啦!”
大伙儿一起哄笑起来,杜寒玉也抚着肚皮像男人那样哈哈大笑,那粗鲁的模样让杨胜飞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这位兄弟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干咱这行的,可不讲究硬顶,风声紧,那就得扯活,不扯的是傻蛋!大伙儿说对不对啊?”
“对!”众人齐声回应,又是一阵大笑。
“弟兄们,咱们这回啊,可真是遇上硬点子了,整整十几万鞑子,你们说,是扯活还是做傻蛋?”
“当然扯活啦!”此刻众人已然热和起来,不知不觉间,仿佛又回到了打家劫舍、啸聚山林的逍遥日子。
“可是!”杜寒玉加重语气,“这回想要扯活也没那么简单,咱们跑,鞑子会追啊,追上了,咱就是个死啊!”
众人闻言咋舌,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如今咱们还活着,还能在这儿打屁,你们说,这是为什么?啊?说话呀?”杜寒玉瞪着大眼睛扫过众人,“你们不说,我来替你们说,咱之所以能跑出来,那是因为总瓢把子带人在后边儿硬扛着呐!”
众人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弟兄们!干咱们这行的,讲究的,就是义字当先!有恩必报!”杜寒玉挺腰凸肚,猛拍自己饱满的胸膛,声音拔高:“后边的弟兄们正在抄家伙玩儿命,咱们受受累、走走路算个啥?算个啥?”
她指着几个带头坐地的山贼,“你们!你们都摸摸裤裆,是不是个有卵子的男子汉,咱们清风寨的娘么们可都看着你们呐,你们难道是孬种吗?啊?”
杨胜飞正在挣扎爬起,忽听“卵子”一词,如中闷棍,一下趴在地上。
众人却听得有滋有味,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有人在人群中小声答道:“不是”,接着回答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整齐,最后万把老少一起乱吼:“咱们不是孬种!”
杜寒玉趁热打铁道:“好!今儿个老娘把招子放亮了,我倒要看看,咱们清风寨的爷们到底带没带把儿!”她再次猛挥手臂,瞪着眼睛手指乱点,以凶神恶煞地口吻叫道:“起来!是条汉子的,就别躺在地上挺尸,都给老娘站起来继续走!你!还有你!起不起来?小心老娘挺着肚子抽你!”她小手抡圆,作势欲劈。
“嗷!”无数原本坐地无力的人,一下子回复了生气,他们一跃而起,大呼小叫着就往前走,一部分人甚至嗷嗷叫唤奔跑起来,仿佛身后有猛虎、面前有财宝似地。不少年轻力壮的山贼都自觉地扶老携幼,挑担推车,整个队伍都加快了起来。
危机化解,杜寒玉在越小刀和李虎头的搀扶下爬下土坡,盈盈来到杨胜飞面前。
此时的杨胜飞已是呆若木鸡,脸色红一阵青一阵,双眼无神,张嘴流涎,一副痴呆无救的模样。
瞧见丈夫的傻样,杜寒玉噗嗤一笑,换上一副柔弱羞怯的表情,娇滴滴地问:“夫君!你怎么啦这是?”
杨胜飞双眼发直,吃吃噫语:“夫人,你…你…好粗鲁……”
杜寒玉掩口而惊:“哎呀!夫君看到人家的真面目啦!那可如何是好?会不会休了人家呢?”女匪头子说着,自己格格娇笑起来,笑声如铃,笑颜如花。她左手挽起杨胜飞的胳膊摇啊摇,右手在自个儿大肚皮上摸啊摸,用一种腻死人的声音道:“夫君!事到如今你才发现呐,晚啦!”
杨胜飞呆呆傻笑,李虎头和越小刀却是夸张地捧腹大笑起来。
忽闻马蹄声响,一骑探马穿林而来,却被人群挡住,他当即下马徒步奔来,“借过借过……麻烦让让……”他好不容易挤到跟前,双手递上一只竹筒,“营主!卧龙岗的最新命令。”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有些奇怪,都这个时候了,不就是抓紧赶路么?还有什么好命令的呢?
杨胜飞接过竹筒,首先察看了暗记和封印,确认无误后,将竹筒一把捏碎,取出内藏的纸卷,只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愣住了。
杜寒玉一脸狐疑,“怎么啦?上面写的什么?”
杨胜飞转过脸来,表情哭笑不得,“上面命令我们……停止前进,原地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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